隔著簾子,隱約隻能看見簾子後麵的倩影。
半趴在浴桶的邊緣,似乎睡著了。
沈瑾修抬起右手,而後又放了下去。
左手鬆開了手。
簾子後。
沈錦棠的手忽然垂落,驚醒了過來。
心頭長舒一口氣,可算是鬆開了。
沈錦棠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手臂一直保持著舉著的動作,現在又酸又疼。
忽然想到秋生說沈瑾修非醒不會鬆開。
沈錦棠輕聲問:“你醒了?”
無人應答。
沈錦棠狐疑,難不成是掉水裏了?
從地上起身,隔著簾子沒有看見沈瑾修的影子,立馬慌了神,一把掀開簾子去看。
卻在掀開的一瞬間,對上了沈瑾修的眼睛。
沈錦棠怔住:“你,”
沈瑾修忽然用了力氣,將人一把拽向自己。
‘嘩啦’的水聲響起,水溢出,濕了一地。
沈錦棠嗆到了水,浴桶很大,她摸到了浴桶的邊才借力爬出來,眼底含著怒氣:“沈瑾修,你瘋了!”
沈瑾修一身白衣,濕透後隱約能夠看見些輪廓。
沈錦棠視線從他的胸口移向別處,耳根兒微紅,作勢就要翻出去。
可沈瑾修好像鐵了心,又將沈錦棠拽向自己。
過於用力,沈錦棠的鼻子磕到了他的下巴。
沈瑾修卻仿佛感受不到,隻是神色幽深的看向沈錦棠:“我以為,你會希望我死,這樣你就可以逃走。”
沈錦棠鼻尖都紅了,疼的眼淚直冒。
抬起頭對上沈瑾修的眼睛,隻覺得自己被沈瑾修戲耍了一頓。
沈瑾修眼底含著暗色:“看來,你竟真的惦記上了我。”
沈錦棠猛地抽開自己的手,一巴掌落下去。
挑了脖子和肩胛的位置,避免落在臉上惹人眼。
沈錦棠低吼:“我看你是燒糊塗了!”
“戲弄我很有趣嗎?”
沈錦棠渾身濕透了,發絲貼在了臉上,睫毛根根分明,上麵濕漉漉的掛著水珠,衣裳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
察覺到沈瑾修的視線,沈錦棠一把捂住沈瑾修的眼睛,撐起身子將簾子扯下裹住了自己,利落的出了浴桶。
沈錦棠咬牙道:“你既然要我恪守本分,就不該說剛剛那樣的話,沈瑾修,曲意逢迎而已,你莫不是信了?”
她心裏生氣,一下也就沒收住,脫口而出。
沈瑾修神色不如往日那般冷淡,多了些不易察覺的變化:“那你為何要留下?”
沈錦棠背著身,擰著身上的水漬,沒好氣道:“若是知道你恩將仇報,我就該一盆涼水潑醒你。”
沈瑾修卻道:“你分明可以離開,你卻選擇了留下,為什麼。”
沈錦棠忽然一頓。
不過很快就覺得沒有所謂,如實道:“婚事落不到我頭上,還有這侯府嫡女的富貴,我為何要離開。”
沈瑾修抿直了嘴角,冷聲道:“你知道就好。”
“出去。”
沈錦棠被沈瑾修突如其來的冷漠喚回思緒。
果然是因為先前燒迷糊了。
也是,他可是沈瑾修,怎麼會好聲好氣與她說話。
沈錦棠頭也不回,朝著外麵走去。
“等等。”沈瑾修又出聲叫住。
沈錦棠一頓。
沈瑾修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道:“日後,不許在我麵前曲意逢迎。”
沈錦棠心底腹誹,直接開門離去。
一開門,門外昏昏欲睡的秋生立馬就醒了過來。
“姑,姑娘?”
“姑娘怎麼出來了,郎君醒了?”
秋生揉了揉眼睛,還不等多說什麼,就看見沈錦棠頭也不回的朝著外麵走去。
一言不發不說,還神色不太好。
秋生摸了摸腦袋,向裏麵走去。
沈瑾修已經起身換上了幹淨的衣裳。
秋生訝異,郎君這麼快就好了?
高熱是寒疾所引起,將他泡在溫水裏,確實可以緩解。
沈瑾修側目,被地上的一塊玉佩勾走了視線。
俯身撿了起來,在手裏摩挲了片刻。
上麵刻了一個江字。
沈瑾修眼神幽暗,收了起來。
秋生立馬將濕透的衣裳都給收起來。
念念不休道:“果然四姑娘有辦法。”
“郎君不知道,四姑娘可擔心郎君了,一回來就送了糖粥來,還為了郎君一直陪著。”
“四姑娘當真是極好,日後隻要四姑娘在,也不怕大娘子她…”
秋生立馬收住嘴。
生怕說出來惹郎君不快。
轉而又道:“不過剛剛四姑娘臉色不太好,郎君可是又責備姑娘了?”
沈瑾修瞥了秋生一眼:“你話太多了。”
秋生隻能抿唇,將剩下的話都給憋了回去。
他怎麼覺得郎君似乎..不太高興呢。
青衣等在院子裏。
剛想著沈錦棠怎麼去了這麼久,立馬就看見沈錦棠的身影。
沈錦棠身上濕透了,外麵包裹一塊簾子。
地上的腳印都是濕的。
青衣大驚:“姑娘這是怎麼了?”
沈錦棠搖搖頭:“無事,準備些熱水,我要沐浴。”
“奴婢這就去。”
青衣絲毫不敢耽擱,立馬去準備。
等著熱水備下。
沈錦棠在脫衣的時候才發現隨身帶著的信件已經濕透了,看不出上麵的字跡。
沈錦棠突然一驚。
玉佩呢?
立馬找著,卻沒有找到。
那塊玉佩可是她與阿弟一人一塊的信物。
怎麼能丟了!
沈錦棠臉色一白:“難不成是被沈瑾修撿走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沈錦棠就有些忐忑。
雖然說兩年之久,她在沈家一無所獲,可萬一沈家當真跟江府有幹係,沈瑾修不會不認識。
一股寒意從頭到腳蔓延開。
等著收拾好後,坐在梳妝台前。
青衣:“姑娘今日出門做什麼去了?大娘子來了三回,沒有瞧見姑娘可是著急壞了,剛剛奴婢差人去知會了一聲,大娘子那邊說讓姑娘明日去請安。”
這大娘子一日看不見姑娘,就會一日膽戰心驚,連著這性子也會大變。
又道“還有,今日雲珠姑娘遞來了帖子,說是邀姑娘去打馬球。”
沈錦棠頷首:“知曉了。”
正說著,門外忽然有人敲門。
“四姑娘,小的秋生,郎君說姑娘落下了東西,讓小的送來歸還給姑娘。”
落了東西?
沈錦棠立馬起身開門。
秋生站在門外,手裏捧著的托盤裏赫然是她丟失的玉佩。
沈錦棠將玉佩拿在手裏,眼神晦暗,問了一句:“阿兄可有說什麼?”
秋生搖搖頭:“不曾。”
沈錦棠垂眸。
難道,當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