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告辭！”

顧書卿一把拉起桃紅，低著頭屁滾尿流地落荒而逃，青藍隔色的裙裾飛舞，像一隻落敗的孔雀東南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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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桃紅是坐馬車去的皇宮，回去自然也是馬車，馬車夫鞭子甩得咻快，一刻鐘便將她倆送到了日常歇息的飛花軒。

軒門大開，門內站了兩排人。

一排是年齡三四十以上的嬤嬤，一排是青蔥歲月的丫鬟，兩隊人分列門旁，微垂頭，齊齊屈膝呼喚一聲：“公主殿下萬安！”

“哦喲！”

顧書卿猝不及防，捂著胸口嚇了一跳。

隊伍的盡頭，李司鑒一身暗紅圓領團袍，身形修長、玉樹臨風地站著，他皺眉盯著她，一臉的嚴厲：“去哪了？”

“宮裏。”

他的態度讓顧書卿覺著不適，她簡短地回上一句，打算徑直走過他的身邊往內屋去。

李司鑒一抬手，握住她的上臂，頓時像被鐵鉗夾住似的，她這隻原本可以橫著走的螃蟹，這下隻能圍著他打轉轉。

“你幹嘛？放開！”

“什麼態度？”

“你什麼態度？我是公主，你是駙馬哎！”顧書卿擰眉，提高音量譴責他，“你搞搞清楚好哇？公主府誰作主？！”

李司鑒的眉心像被什麼針撥動了一下，厲色有一瞬間褪去，卻又迅速漫上，隱隱帶了一絲內荏：“顧書卿，那你要本將軍如何待你？”

“好好說話！”

他冷笑：“公主好像不喜歡我好好說話吧？”

“哈？”

顧書卿心想這什麼意思，迅速搜索原主的記憶。

害得她又一次臉紅耳赤，差點頭都抬不起來。

李司鑒也似想起了這些，耳朵尖浮上了羞恥的紅暈，唇角也微微勾了起來，更可恨的是，斜睨過來的目光裏帶上了迷離。

顧書卿離他近，隻覺他的氣息微微一滯，隨後有一刹那的粗重，他轉過來的身形也將她攏在懷裏，滿滿的隱秘渴望從他胸口處彌漫席卷過來。

她的目光落在他攢著雄性荷爾蒙的喉結上，它滾一下，她就咽一口唾沫。

咕嘟。

清晰可聞。

隻是不知他還是她？又或者，是兩人一起。

“好了娘子，在外頭一天，也累了吧，我扶你進去歇著。”

他的溫柔有些生硬，手底下也不含糊，推著顧書卿毫無反抗之力地往裏走，她低聲斥他“放開！”，可他像聾了似地，腰一彎。

“你幹嘛？......啊！”

顧書卿一聲尖叫，整個身子騰空而起，手臂忍不住一把圈住李司鑒的脖頸，驚魂落定時，才發現自己被他橫抱在懷。

她忍不住在他腦後拍了一巴掌，怒聲喝斥：“你不知道嚇著我，也會嚇著肚子裏的寶寶嗎？！”

“哦？是嗎。”

愧色在他臉上一閃而過。

他頓了頓，穩穩地抱著她，將她送到床邊，小心放下，又站起身拿目光示意桃紅。

桃紅不解，一邊覷著他，一邊去放下帳簾，大約以為他要幹那事。

可這會兒天還沒黑。

不過不要緊，公主殿下想要駙馬，還挑什麼時間？！這會兒送上門來，能不逮著勁地薅嗎？

可為什麼駙馬爺不高興地瞪起眼呢？

兩人眉來眼去三四回，仍是沒能達成一個默契的心有靈犀。

李司鑒終於沒了耐心：“替公主脫鞋、更衣，讓公主睡一會兒。”

“哦哦。”

原來是這個意思呀。

桃紅蹲下身子，正要伸手替顧書卿脫下鞋襪，她卻兩手在膝上一撐，站起來就往外走：“這會兒才幾點？我不睡。”

“不行。”李司鑒伸臂攔住她，站得跟個稻草人似地，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訓她，“在外頭跑了一天，還不躺會兒？你肚裏還有我李家的娃兒呢。”

“跟你有什麼關係？”顧書卿反唇相譏。

“......你說跟我有什麼關係？”

顧書卿的意思是：她是要把孩子帶走的，沒打算認李司鑒做爹，當然跟他、跟李家沒有半毛錢幹係。

可惜李司鑒根本不知道她心裏的打算。

可見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夫妻倆，也是要猜來猜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