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個月前第一次看到那夜半鬼影後。
每隔一旬,那鬼影就會再次出現。
起初方易以為那鬼影要對他不利,可是,整整三個月了,那鬼影隻是站著,從未出手。
有兩次他叫醒羅大酉和自己出去查看,可是卻什麼都沒看到。
一度讓羅大酉以為他患了癔症。
若非在地上發現了極為淺淡的腳印殘痕,他都以為自己真的見了鬼。
不過,隨著時間過去,方易隱隱有種感覺:
那鬼影並不是要來害他的,反而,是在保護自己。
“十......九......八......”
裹在被子裏,方易一動不動,心裏卻在倒數。
“三......二......一!”
果然,在他念到一的時候,那鬼影一下消失不見,和以往一樣。每次都是一刻鐘就離開,不多不少。
“呼!”
他長舒一口氣,心裏落下了大石。
雖然那鬼影一直沒動手,可是有那麼個東西在外麵站著,他怎麼也不可能睡著。
躺在被窩裏,方易盯著幽暗的房梁。
“這個世界,比我想象中還要危險啊,必須要盡快獲得自保之力。”
“文要考取功名,武要強身健體。”
“還有下毒之人,也必須要找到,否則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他重生後就發現自己中了毒,養了三個月才堪堪養好,就這樣,體質還比普通人差些。
不能劇烈運動。
想著事情,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當!當!當!”
忽然寂靜的書院響起了晨鐘清鳴。
方易眼神一動:“卯時了,該去考試了。”
“大酉,舒同,快起來了。”
他叫醒汪舒同和羅大酉,麻利的洗漱穿戴。準備好考試的文具後,就一起向大殿走去。
等他們到了廣場,已經有數百位學生到來。
方易一眼就看到身材魁梧的王曦陽。
“夫子!”
方易上前行禮。
發現夫子的頭發和衣服都濕漉漉的,似乎在來之前淋了雨。
王曦陽欣賞的看著方易,頷首道:“嗯,入列吧。”
又一刻鐘,人已經到齊。
廣場登時有些熱鬧起來。
一位矮胖的中年人從大殿內走出,站在上首,咳嗽了一聲。
“肅靜!”夫子喝道。
宛如憑空響了一道霹靂,震的所有人耳朵嗡嗡響。
頓時數百位少年一下子安靜下來,
夫子麵無表情道:“請院長訓話。”
矮胖中年人忌憚的掃了一眼王曦陽。
大聲道:
“今日院試,是爾等鯉魚躍龍門的第一關,中了就功名在身,成為朝廷柱石。不可不重也!
但,爾等既然是望江書院的學生,就應愛惜名聲,我不希望聽到什麼作弊的事出現。
否則,書院將嚴懲不貸。”
接著大手一揮:“去吧,去搏出個未來!”
......
府學考場外。
等到望江書院的人到來,發現這邊已經黑壓壓一大片人。
隻是,兩側甲兵排列左右,長矛鋒利,金屬鎧甲反射幽光,凜然殺機籠罩廣場,讓所有考生都不敢大聲喧嘩。
“咚咚咚!”
“考生入場!”禮官看時辰已到,便喊。
方易和羅大酉汪舒同也排著隊。
他打望了一下前方。
發現入場檢查非常嚴格。不但要搜身,甚至衣服都要反複查看。
“不,不要,這東西不是我的。”
“我冤枉啊!”
忽然一個考生發出慘叫。
卻是被士兵在褲襠裏搜出了一塊夾帶布帛,然後被士兵當場拿下。
“帶走!”
考官絲毫不理會考生的哭號,冷著臉喝道。
甲兵立刻用長矛叉住考生,壓著離場。
“嗚嗚!”
那考生嗚咽哭泣,慘然道:“枉我十年寒窗苦讀,竟落得個如此下場,我還有什麼臉麵麵對妻兒父母?”
說著,奮力一掙,竟然掙開了甲兵控製,一頭裝在考場的牆柱上。
方易看的分明。
這一撞,考生立刻腦薑迸裂,鮮血飛濺,有幾滴血甚至濺到了方易的臉上。
方易心中一震,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自殺。
還是在他眼前。
刹那間,這個世界與自己的隔膜被打破了。
這個世界,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
“嘩!”
整個入場的隊伍一時躁動。
檢查的考官卻大怒:“反了,反了!給我拖下去,拖下去!”
說完,目光凜冽的掃了一眼排隊的考生。
喝道:“所有人給我聽著,再有發現私帶夾抄之人,一律剝奪考試資格,永不敘用。”
考生們一下安靜下來,看著甲兵將那考生屍體拖走,氣氛一時變得無比凝重。
經過了這個小插曲後,便沒了其他事。
很快輪到方易。
仔細檢查過後,考官遞過來一個木牌。
“丁字房五十五號。”
木牌上麵寫了他的考房號碼。
方易沉默接過,走到自己的號場。
發現隻是一個兩平米大小的小房間,裏麵角落有一個馬桶,除此之外,就是石桌石椅,一目了然。
“嗬,還真是幹淨。”
方易將筆墨硯台放在桌上,然後便閉目養神。
隻是,腦海中不斷閃現那書生死亡時那絕望的眼神,那種慘絕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方易的神經。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天已經大亮,考試才正式開始。
“你的卷子!”
一位中年考官將封死的考卷放在桌子上,掃了一眼方易。
“你是望江書院的方易?”
方易拱手道:“學生是。”
中年考官點點頭,沒多說什麼:“好好考,不要讓王夫子失望。”
方易略一沉默,恭聲道:“是。”
開卷。
他先瀏覽了一遍試題,不出意料:‘經義’‘策論’‘詩賦’三大塊。
經義就是四書五經,聞言解意。
策論則是朝廷出題,你自由解答,大部分涉及了時事。這個是最考驗考生能力的,分值在這一塊也最重。
至於詩賦,這不必解釋。
“經義和詩賦都難不倒我,繼承了原身的記憶,還有我本身的儲備,這些都是小菜。”
“最重要的是策論。”
“咦?”
翻開策論題目,方易就是一驚。
“值東海賊寇泛濫,攻掠沿岸,肆虐難治,可得解乎?”
方易不由失笑。
“這題目,還真是切中時事。”
“若是別的,我答起來可能有難度,但這題嗎,我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