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樹在屋裏焦急等待,見二人平安回來,才念了句阿彌陀佛。
沒想竟看到同行的還有一位渾身是傷的俊美男子,一時間驚愕失色,掩住口鼻才防止自己驚呼出聲。
蘇慢語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隻吩咐道:“準備些吃的來吧。”
芳草本想跟著二人進寢室,被蘇慢語瞪了一眼,關在了屋外。
蘇慢語靜靜地看著趙鈞,他渾身血跡斑斑,理應是狼狽不堪,可與身俱來的雍容雅致仍舊絲毫未減,反而因為這一身的傷痕,顯出了幾分英雄氣概。
他的劍眉星目在自己眼裏手中早已描繪過數次,此刻依舊如此耀眼奪目。
蘇慢語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好不容易才忍下想要伸手去撫摸他眉眼的衝動。
又注意到他似乎傷口甚多,隻好壓下衝到眼眶的熱淚,焦急地上前扶住他:“傷得嚴重嗎?”
趙鈞神色詭異地看著這個嬌小可愛圓臉大眼的少女,她看起來還尚未及笄,怎麼見到外男竟是這種反應?
他還記得她初見自己的眼神,先是乍然的驚喜,又是陡然的焦急,還隱隱約約帶了一重讓人無法忽視的悲傷。
蘇慢語卻並未多言,她屋裏有碧樹為她準備的熱水和毛巾,便立刻取了來想要給趙鈞擦洗。
趙鈞堪堪躲過,忍不住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蘇慢語這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林蔓了,這番行為確實太過怪異,隻好迅速在腦中搜尋應對之詞:“我甚少出門,自然不認識尊下,隻是看得出尊下氣宇軒昂,定然不是泛泛之輩。
“那夥賊人都不敢以真麵目示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鈞沉默,這麼說好像也說得通,隻是總覺得很奇怪,一個養在深閨的少女,碰到這種事怎麼會像她這般淡然處之,還分析得頭頭是道?
不過他一路瞧著這姑娘喬裝打扮深夜出府,便知道這也絕非是個老老實實的官家小娘子,這麼看來勉勉強強也能接受她的離經叛道了。
“還沒請教尊下高姓?”蘇慢語見他一直不說話,又不肯讓自己為他擦洗傷口,隻好主動找話說。
“我叫......”趙鈞閉了閉眼,好像想到什麼過往似的,語氣竟無端柔和了許多,“傾言。”
蘇慢語心裏一緊,這是嘉王趙鈞的表字,大約是他不想胡謅自己的名字,又不想說出眾所周知的本名,便說了這個表字打算蒙混過去。
過去嘉王也總讓她這麼叫他,隻是她自知身份有別,從不敢叫一聲。如今換了身份,卻是可以毫無顧忌地喚他一聲傾言了。
她輕喚:“傾言。”聲調婉轉多情,又愁緒萬千,倒好似在喚自己的情郎。
趙鈞聽了不覺心中一滯,若是林蔓肯這麼喊他一聲,怕也會是這樣的語調吧,畢竟她總是這樣,慣會虛情假意。
他想到這裏,又自嘲似的冷笑了一下。若非因為林蔓,自己又何至於重傷未愈,連區區幾個毛賊都對付不了,還要做這夜闖閨房的荒唐事。
“你是蘇權庶出的女兒?”趙鈞環顧了下四周,又想起這院落僻靜簡樸,實在不像是嫡女該有的身份。
說罷才想起自己如今身份並未挑明,直呼別人父親名諱唯恐無禮,又補充了一句,“我是說蘇知州。”
蘇慢語心裏輕笑了一下,叫堂堂的嘉王殿下屈尊降貴委實有些難了:“我是府上嫡出的五姐兒,蘇慢語。不過不太得寵就是了。”
趙鈞也沒深問,尋了一處木椅坐下,他身上有傷,隻好盡可能不把血跡留在不好擦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