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鏡大師之事出奇順利,蘇慢語回程的路上難掩喜色,拉著芳草閑聊了好一會兒江寧的風土人情。
兩人正歡笑連連,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隻聽得車夫恐慌萬狀地說道:“兩位小娘子,前方好像有賊人打鬥......”
蘇慢語臉色一變,探出頭一看,果然,夜幕之中雙方人馬正慘烈廝殺。
而其中身著黑衣的一方人數異常眾多,明顯是奔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而去的,刀刀下了死手。
好在那男子身邊的護衛雖穿著普通護院的服飾,但一看就不是尋常護院,看似寡不敵眾,卻仍舊拚死護著男子。
蘇慢語看著那個被圍繞在中心,滿身浴血也難掩風姿卓絕的男子,不覺心口火熱,熱淚盈眶:是嘉王!
蘇慢語忍不住朝車夫嗬道:“衝過去!”
車夫也吃了一驚,不知道這才十幾歲的小娘子好好地發什麼瘋:“小娘子不要命了?”
車夫死活不願冒這個險,甚至想調轉車頭遠離是非之地。
蘇慢語急了,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車夫,自己駕著馬車就朝那夥賊人衝了過去。
芳草緊緊抓著馬車門,嚇得驚叫連連:“姑娘!你快停下!”
蘇慢語充耳不聞,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她無論如何得救他!
馬車呼嘯而來,行至趙鈞身側時在場所有人都愣了愣:漆黑的夜色被雪地照得有些發白,一個粉妝玉砌的少女站在馬車上,明明是圓潤可愛的一張小臉,卻寫滿了堅毅和決絕,好似連每根頭發絲都閃著奪目的光彩。
“快上車!我是知州府上的!”蘇慢語邊駕駛馬車邊衝趙鈞伸出了手。
趙鈞隔著重重雪色深深看了她一眼,竟毫不猶豫地飛身上了馬車,沒有去握她的手。
馬車疾馳而去,黑衣人也不再戀戰,瞬時倉皇散去。
馬車又交回到了車夫手中,車夫被嚇得不輕,一路絮絮叨叨地數落蘇慢語:“小娘子你未免膽子太大了!刀劍無眼,若是你運氣差些,就不是美救英雄了,而是美人送死!”
蘇慢語好容易才平複下心情,朝車夫抱歉地笑了笑,塞了幾兩碎銀到他懷裏:“今日多謝丈人了,還望丈人守口如瓶,莫向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
車夫見蘇慢語出手闊綽,轉眼間喜笑顏開道:“放心吧,我們做這行的懂規矩。”
趙鈞則是坐在一旁沒有說話,緊閉著雙眼也看不出心中所想。
蘇慢語又在心裏飛快地想,若是她所料不差,此番刺殺嘉王的應當是岐王的人,或者沒準正是嚴家或顧家的人。
嘉王來江寧的事必然沒有大張旗鼓,要不然作為知州的蘇權肯定會妥善安置這尊大佛,誰也不想在自己管轄的地界出這樣的事。
而在汴京城嘉王前簇後擁的不好下手,來江寧則是岐王黨等人的唯一機會,一次不成勢必會來第二次!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嘉王為今之計隻有亮出身份才能得以安生。
“姑娘,到了。”芳草見蘇慢語眼神直勾勾的不知在想什麼,還以為她是被途中的小插曲嚇到了,“姑娘?”
蘇慢語總算是緩過了神,湊近趙鈞說道:“我跟侍女先從門房回府,你一會兒想辦法進來,我在後門接應你,此刻天還未亮,你孤身一人不安全。”
見趙鈞點了點頭,蘇慢語便拉著芳草從原路返回了府中,不消片刻,趙鈞也翻身進了府。
蘇慢語帶著兩人在府中彎彎繞繞,走的都是隱秘的小路,芳草既緊張又害怕,不知道這個男子是何身份,姑娘又為何非得冒險救他,但她年紀小,也不敢多問。
三人終於是有驚無險地回了小院,一直到關上院門,芳草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