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會知道呢?因為我在這家酒樓的後廚幫工,做糕點的趙大娘是個嗓門大的,每每這時候都會邊做糕點邊感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人家薑小姐的哥哥,回回出門都不忘給妹妹帶好吃的,我那天殺的哥哥,恨不得我將所有的工錢都給他吃酒。”
我蹲在灶前,日日煙熏火燎的,臉更黑更糙了,更加不像薑雪姬了。
聽到別人談論薑家,我下意識地縮起脖子,生怕出什麼變故,丟了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下工也總是避開薑家人,我已不奢求他們認我,眼下我隻想活下去。
但世事總愛事與願違,我越不想碰上他們,就越是湊巧碰見他們。
這日,我同平日一樣下工回家,懷裏抱著兩個大白饅頭,是我今日的午飯。因今日活多,待忙完都快下工了,趙大娘便將我來不及吃的午飯包好讓我帶回去吃。
如此也好,可以帶回去分給阿南他們吃,阿南好幾次陪我上街,看見別的小孩吃大白饅頭都走不動道,瞥見我的目光了才戀戀不舍地挪開,又用拙劣的演技裝出一副我才不喜歡那小孩手裏的饅頭的樣子。
他若看見這白乎乎的饅頭,定能開心好幾日。
我揣著還熱乎的饅頭,走起路來腳下都帶風,高興上了頭沒了防備,就這麼在道上和三哥哥,不,應該是薑霏月撞上了。
我避之不及,薑霏月已經發現了我。
看到我的薑霏月臉色大變,不待薑霏月發作,身後的隨從就非常有眼力見地跑到我麵前,提起我,將我扔到薑霏月的麵前。
“騙子,你竟然還敢出現在這裏,你上回鬧那一回,雪姬當夜就病了,發了高熱,受了好些天罪!你不但是個厚顏無恥的騙子,還是個人嫌狗惡的掃把星,真晦氣。”
“不是,這裏離薑家......”
我逃脫不開,欲開口解釋,薑霏月甚至不願意聽我說完就打斷了我,揪著我的衣領子惡狠狠道:“我說過,你最好別出現在我麵前,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緊接著,我領口一鬆,還未喘過氣來,一隻腳踩在了我的背上,原先薑霏月踢的那一腳我尚未好全,如今再一腳,我隻覺得我骨頭都要碎了,狼狽地趴在地上,許久都沒緩過勁來。
我疼得眼冒金星,唯一的一點意識竟是擔心懷裏的饅頭。
我齜牙咧嘴地爬起身,往懷中一摸,那護得好好的大白饅頭已經被壓成了麵餅。
刹那間,所有的委屈憤恨湧上心頭,我的鼻子好酸,我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眼淚已經掛滿整張黑黢黢的臉了。
“壞人!你是壞人!”我抱著不成樣的饅頭,縮在角落裏,眼睛狠狠地瞪著薑霏月。
他才不是我記憶中的哥哥!他不是我哥哥!
薑霏月沒有再動手,眼看著隨從們對我拳打腳踢,在對上我的眼神後,他愣了一霎,回神後大聲斥責隨從們打得不夠用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茅屋的,茅屋門打開的那一刻,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眼前一恍惚,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