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祁擰著眉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屎味。”
混雜著血腥味與另一種熟悉的臭味。
過了拐角就要到一樓了,從狹窄的縫隙看跟近距離看,那感覺完全不一樣,白色地板上,血赤糊拉的內臟上躺著三顆頭,一隻手,還有飛濺在各處濃稠的血液,張祁隻看了一眼,就站在樓梯上,不肯走了。
不走也好,楊弋強忍不適,頂著狂亂的心跳一步步下了樓梯,走到安全通道的門口,
一扇門半掩,一扇門展開,仿佛象征著兩人的死與生。
楊弋的鞋底踩上濃稠黏膩的血液,抬腳時感覺到輕微的粘連感,他想跨過一顆人頭,鞋底滴滴答答的血直直淌進了外翻的眼球上,楊弋不忍心再看,加上心裏一緊張,他本打算輕輕挪到門口觀察情況,眼下腳步不受控製地加快,停下來時,人已經走出了安全通道,來到了一樓的接待大廳。
眼前的一切都透露著不真實感,楊弋站在原地,環顧四周,內裏湧進一股火一樣的氣流,心肺像是要炸開!
足有二層樓高的八扇玻璃前,本該掛窗簾的橫杆上掛滿了身首異處的屍體,塗滿鮮血的光裸屍體有男有女有小孩,他們的雙臂被吊起,兩條腿上各連接著下麵的屍體,密密麻麻,不透一絲光線。
“實在不行的話,隻能冒險去對麵看看了。”
楊弋心裏一驚,閃身躲回了樓道,他留了個心眼,越過血泊後,脫了鞋,把鞋底在紅短褲上擦幹淨,確保不再往下淌血。
“有什麼?”
“噓——”
楊弋扭頭一個手勢,張祁閉了嘴,兩人貓在樓道轉角處,屏息凝神聽著裏麵人的話。
“不行不行,太危險了,要是死了一個,我們怎麼交代?”
“可我們這麼多人呢,坐吃山空可不是好辦......”
一秒,兩秒......
腳步聲逼近,楊弋緊緊攥住張祁的手腕,示意他把鞋脫了,兩人拎著鞋子,悄無聲息地往上挪了一層。
“誰在樓道裏?”
聲音自正下方傳來。
“看錯了吧,這也沒有腳印啊。”
“那門口的血腳印是誰留下的?”
“誰知道呢,昨天晚上那麼亂,難免有顧不到的地方。”
......
“行吧,走。”
腳步聲由近及遠,危險解除,張祁佩服極了,給楊弋豎了個大拇指。
這一鬧,把兩個人又嚇到了。
他們在一樓拐角處貓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判斷大廳內至少有五個人,可沒有王城的聲音。
楊弋思考了一番,決定把剛才看到的景象講給張祁聽,兩人行動,不能讓他什麼都不知道。
“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嗯,”張祁應了一聲,咽了口唾沫,楊弋不是個墨跡的性格,一定是發生了非常恐怖的事情,他才會這樣提醒他,“你說吧。”
“一樓的窗戶很高,而且大,你想,他們可以在那裏駐紮,一定用了些紅色的東西擋住了那八扇大玻璃。”
“嗯。”楊弋這麼說非常有用,講到這兒,張祁已經有點明白了。
楊弋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堅定,一字一頓地說:“他們用的屍體,沒有頭,我猜是為了從大動脈取血,屍體被他們的血染成了紅色,防怪獸。”
張祁趴在扶手上,顯然,事情的恐怖程度還是超出了他能接受的底線。
“我以為他們隻是用死人的血塗滿玻璃,沒想到......”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你覺得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覺得是壞人,”張祁說,“如果他們是通過偽裝自己收集到的屍體,怪獸橫行,不可能弄到這麼多。
“你的意思是......”
“咱們樓上的律所規模很大,算上前台、勤雜工,三十多個個總有,周天加班的人不在少數,就算二十個,昨晚我們聽到的腳步聲,很有可能就是律所的人收到了樓下人的消息,可能…可能現在已經被掛起來了。”
“他們要下樓,為什麼會經過老板辦公室?對了,你不是說昨晚王城回來過嗎,我去檢查的時候並沒有人,這件事我們還沒有搞清楚。”
“昨天你說王城不在辦公室,我也很納悶,直到剛才,你脫鞋上樓,我才反應過來,你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之所以王城離開時沒有聲音,可能因為他沒穿鞋,或者他是在怪獸移動的時候趁機離開的。”
楊弋還想再確認一件事:“既然脫了鞋沒動靜,你確定昨晚進來的人是王城嗎?”
“確定,他試著叫了我們兩個的名字,我裝睡了。”
楊弋摸了把頭發,“行,這件事情就算我們弄清楚了,那律所的人在逃亡時,為什麼不直接從安全通道下樓?要來我們樓層轉一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