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圈同樣恐慌的弟兄,蒼白的安慰他們,也是在安慰自己,“這年頭誰吃擰了敢在大街上開槍啊,這東西一看就是假的。”
私持槍隻是重罪。
話剛落地,空氣中傳來一聲悶響,裝了消音,並沒有弄出很大聲響。
更像風聲劃過窗柩,沉重又銳利。還不待人反應,光頭身側的路燈應聲而碎,玻璃碎片砸在地上,尖利的脆音震得人心裏一驚。
“不如拿你來試試真假怎麼樣?”
他旋即抬高臂,槍口居高臨下。
光頭嚇得噤了聲,跟著其他人四下逃竄。
沒了燈,周圍都是暗沉沉的樹影,他陷進濃濃月色裏,地上的玻璃片像碎星星,影影綽綽,在他眼中折射出斑斕的冷光,迷人的危險,蠱惑著她,又令她望而卻步。
他麵無表情抖了抖外套,不離會那些人狼狽的背影。
那一刻薑絨突然意識到,他的獵物也是男人們,卻與她不同。不需要靠情欲取悅他們。
實力完全碾壓的情況下,獵物們的任何反應,於他而言,隻是一場遊戲。
在這場捕獵的遊戲裏,他不收手,沒有人有資格喊停。
而薑絨也是他獵物中的一員。
他與獵物周旋自然是為利,或是圖好玩,開始不跑選擇故意繞了這麼一大圈。但為什麼要牽扯她?
一個已經被他威脅過,無需再忌憚的軟弱女人。
僅僅是圖色嗎?可她並非傾國傾城,他也應該領略過很多女人的投懷送抱。何況那雙眼睛在看她,在看任何人時,眼神幽深,仿若存千萬種思緒,卻唯獨沒有欲望。
“怎麼樣?”男人單腿彎曲半蹲在地上,比跌在地上的薑絨還高些,他視線掃過她扭傷的腳踝,卻並沒有詢問她的傷勢,反是問她,“現在是不是好玩多了?”
他臉上劃了長長的一條痕,滲出丁點紅,不值一提的疼,更添了幾分匪氣,連衣服的褶皺也整理的幹淨,對比他的好整以暇,她倒有些狼狽。
她怎麼回答都不是,可他故意要為難她,問一個無關緊要的答案,盯著她的狼狽。
這是他的惡趣味。
“你盡興就好。”她答得不痛不癢,目光垂下來,盯著紅腫的腳腕看。
雖然很好奇那U盤裏的內容,更好奇他的來曆,隻是想到剛剛他囂張的那一幕,她著實是害怕了。
薑絨不想牽扯進來,甚至不想做旁觀者。
她發現對於他的恐懼,較三年前隻增不減。他是神秘的,但更危險。
“害怕了?”他微微低頭,看著她。
薑絨沒答,似乎是默認了。低眉乖順,隻繼續扮演她的軟弱。
空氣一時之間沉默下來,隻有很遠處車聲,微弱的,攪動著詭默的氣氛。
他忽然又笑了,離她格外近,她隻要稍稍撩起眼皮,便能看到他笑起時露出的牙齒,很白,一點也不黃,盈動著健康的光澤,笑起來倒清朗好看。
但眼中又不沾半點笑意,他倒底是黑暗的,無心的。
“這是假的,”他笑出了聲,手指托著槍柄轉了幾圈,“你試試看。”
他持著槍身遞到她麵前,槍口對著他自己,頭微微後仰,笑意停滯在嘴角,眉峰輕挑,示意她接住。
薑絨攥緊的手心裏蓄了一把汗,她搖搖頭,向後縮了半步,黑白分明幹淨的眼睛一望倒底,是將要溢出的無聲驚恐。
七分演,三分真,她有些怕了。
可他卻不由分說用力扯起她,強行用她的手攥住槍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