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上殘存著男人的體溫,一如他的熱烈,仿佛穿透她掌心,她清楚的感覺心臟因為恐懼,劇烈跳動著。
一如三年前。
而始作俑者在依舊給她帶來的驚慌中,按壓住她的指尖,慢慢扣動了扳機。
槍口下的男人依舊麵不改色,甚至有心情欣賞她恐懼的神色。
薑絨忍不住尖叫出聲。
風聲劃過樹梢,嗚嗚作響,寒潮來襲,她驚恐的聲音在漸漸陷入的沉寂的城市上空格外淒厲。
一聲微弱的“吧嗒”聲,淹沒在聲浪中,槍口頓時迸出溫暖就的明黃色火光,迅速從黑夜暈染開。
“膽子這麼小?”他繼續他的嘲諷,“我記得剛剛有人對我說,沒有她不能做的。”
薑絨這才敢睜開眼睛,她盯著槍口渺小孱弱火苗,在風裏細弱搖晃。
“打火機?”她不可置信的出了聲,鬆了口氣,腦海忽然冒出方才那光頭逃竄的狼狽。
“好玩吧。”他大笑出聲。
薑絨知道,玻璃質的燈泡有無數種方法輕易打碎。
但若不是空氣中淡淡的火藥味,她一定能理解他作獵人的樂趣。
雖然,拿打火機嚇唬人這件事,他也做得出來。
薑絨搖搖頭,她垂眼,目光掠過槍身,猜想上麵有什麼玄機。
“不好玩,”她說著,心裏有個大膽的念頭一閃而過。
或許,他能幫她,但很快又否定,他是慣偷,是極度危險的人物,若是要他出手,她勢必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說不定是從一個泥潭掉入更大的深淵。
“你,你放我走吧......”她在幾秒鐘後就打定了主意,仰頭望著他,
風漸漸大了,她的幾縷長卷發纏著下巴,衣服上的酒精味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香水味迫不及待鑽了出來,被風吹的一陣模糊一陣清晰。
潘海利根的月亮女神,後調凜冽的木質冷杉香,很像風裏下了一場雪。
他大概是聞到了,她敏銳的察覺,他呼吸間短暫的加重了一些,像是故意捕捉的嗅了下。
然後,他在這風裏突然說,“再見到你,我很高興。薑絨。”
說話間,他已抬手將她臉上的頭發撥開,淩亂的歸攏到她耳後,手掌自然覆上她的麵頰,親昵的像久別重逢。
他念她名字的時候,嘴角又帶著濃濃的匪氣,似調情,又像威脅。
“我們還真是有緣,對嗎?”
說話間,不遠處一直停著的黑色轎車車燈大開,突然響起的鳴笛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耀眼的光束籠罩著他們,車子也由遠及近朝著他們的方向有目的的駛來。
薑絨一反常態,一把向上躍起擁住了他,大半張臉埋進他懷裏,隻露出眼睛的小半隻緊緊盯著車子駛來的方向,她繼續著她的恐懼,睫羽顫顫,“他們來了。”
目光所及之處一片大亮,柏油路鋪滿的光甚至有些刺眼,他下意識垂下眼睛,他在那片光裏看著薑絨那張用昂貴化妝品堆砌出來的臉。
明豔,精致,每一根睫毛都用心修葺過。厚塗的粉底液,細致的陰影腮紅每一筆都將瑕疵遮蓋的恰到好處,那是一張完美卻沒有她任何特色任何青春的臉。
隻是一張刻意裝扮用來取悅男人的臉,他試圖在那短暫的幾秒鐘裏,在那張臉上找尋關於她過去一絲一毫的影子,但隻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