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彭呈接著話茬，把昨晚他們在房間裏遇見的事情完整的描述了一遍。

昨晚他們剛進房間，就聽到走廊裏的廣播播放了入寢提示，準備把床收拾收拾就直接睡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兩耳不聞窗外事。

田逸卻忽然尿急，就朝最裏麵的廁所裏走。結果剛走到最後一張床前，他卻不敢再往前了。

因為，他看到最後一張床拉起的床簾上，印出一個不屬於人類正常軀體的黑影。

窗外的風一吹，黑影扭動著像是要撲過來似的，嚇得田逸連滾帶爬的退回到門口，連廁所都不敢上了。

想起李留他們說的晚上無論如何不能出門，兩個人隻好擠在門口，盯著那個影子看了一宿。

直到天微微亮，他們實在扛不住了，才眯了那麼一小會兒。後來聽到門外傳來李留幾個人的說話聲，就開門出來了。

“那你最後在哪兒上的廁所？”張妙妙的關注點總是格外驚奇。

眾人：“......”這不是重點吧喂！！

“床頭櫃的暖瓶裏......”田逸竟也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眾人：“......”咦——嫌棄臉。

“那個黑影長什麼樣？”隻有周遊還正常著。

田逸撓著腦袋，思索了片刻，似乎在想該用什麼樣的詞語去形容：“又瘦又高，像是有很多肢體......走近了還聽到他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周遊的眼睛低垂，沒有接話。

“親愛的病患朋友們，早餐時間已經到了，請有序到一樓餐廳用餐。今天的早餐內容是：各類清粥，麵點，小菜。祝大......滋滋......家擁有一個......滋......美好的清晨......滋滋......”晨間廣播忽然在幾人頭頂炸響。一個溫柔且語調豐富的女聲伴隨著電磁的滋滋聲提醒大家去一樓吃早飯。

同時，像收到指令一般，半條走廊的大門齊刷刷的全部大開。一些看起來和正常人並無差別的病患們，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從病房裏走出來，成列朝一樓而去。

李留的肚子在這聲廣播的呼喚下發出了異響，仔細一聽，不止她一個人。

“邊吃邊說吧。”劉君之轉身跟上了病患的部隊。

幾個人把兩個小圓桌拚在一起，擠擠囊囊的圍坐在一起。

這所醫院的夥食是真的不怎麼好，粥清的都可以當鏡子使了，包子饅頭一股餿味，小菜也盡是一些菜根，邊角料。

幾個人嘗了一口，便都撂下了筷子。

反觀周圍的那些病患們，一個個狼吞虎咽，像是在吃些什麼珍饈美味一樣。

“不至於吧......這是餓了多久。”李留簡直驚呆了。

這時，一個穿著淺藍色護士服的胖女人朝這邊走了過來。一臉橫肉上架著副眼鏡，在她身上略顯嬌小的護士服緊緊的裹著身體，生怕一個深呼吸，扣子就會朝幾人飛射過來。

她帶著審視的眼神，緩緩繞了餐廳一圈，露出一副滿意的神情，然後又折返回大廳另一側。

李留發現，這個護士一來，那群病患往嘴裏塞食物塞的更賣力了。

並且，讓她疑惑的是，這個女人的胸牌上也寫著：護士長，三個字。難道每層都有一個負責管理的護士長？

“吃點兒這個吧，看著比那些強一點。”劉君之從自助餐台上搜羅下來一筐麵包。除了表麵看著幹巴了些，但肯定是管飽的。

又是麵包，我想吃肉包。李留心都碎了。

“你們早上說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周遊依舊兢兢業業，此刻，又開始問起崔亞男早上說吵鬧的問題。

黃茵搶在前麵開口，一副柔弱的模樣：“周遊哥，昨晚真的太可怕了。一直聽到隔壁在用什麼東西劃牆......嚇的我都沒睡好。”

崔亞男毫不掩飾的翻了個大白眼：“你昨天睡的都直打鼾，還沒睡好呢。”

“你瞎說！我才不打鼾！”黃茵被氣的急赤白臉，生怕自己的淑女形象毀於一旦。

周遊一隻手放在餐桌上，手指下意識的敲擊著桌麵，眼前的吵鬧全然沒有打擾到他的思考。

“你們吃好了嗎？”他忽然起身，“開始今天的搜索吧。”說著他跨步走向大廳中央。

“三層樓，人都一起的話，速度會比較慢。我們還是分組吧。”劉君之提議。

“周遊哥哥，我想和你一組。”黃茵已經怯怯的挪到了周遊身邊。

周遊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伸手招呼李留：“我和你一起吧。”

“......”壓力來到了李留這邊。

最終，田逸和彭呈去一樓，張妙妙和劉君之還有崔亞男去二樓，李留和周遊去三樓，當然，後麵還緊追不舍的跟了個黃茵。

幾人按著分組紛紛向各自的區域前進。

李留正準備朝前走，又忽的往回退了幾步。她來回踩了踩腳下的地毯，總覺得這底下的腳感和別處似乎有些許不同。

“別掉隊了！”李留抬頭看見站在樓梯上，胳膊提溜著個人形掛件的周遊，正一臉忍耐的看著她。

“來了來了——”她一邊小跑跟上兩人，一邊思索，是不是該救救這孩子啊？

三人到達三樓的時候，李留發現，三樓的裝潢和底下的兩樓截然不同，完全是另一種風格。

樓下是標準的醫院配色，藍白相對，顯得簡單嚴肅。而這裏卻像個女人的閨房，整體粉粉嫩嫩的。

猛地一踏上來，給人一種是不是走錯了的感覺。

“也許院長是個少女心的女人。”周遊指了指前麵寫著院長室的房門說道。

“周遊哥哥，這裏好可怕啊，你一定要保護我......”黃茵恨不得變成隻八爪魚，好把整個身子都黏在周遊身上。

看著周遊生不如死的表情，李留走上前，扒著他倆的肩膀，生生從兩人之間擠了過去。

“那就讓我們看看裏麵到底有些什麼吧！哈哈！”她幹巴巴的邊說邊扭動門鎖，感覺黃茵的眼神如利箭射向她的後背。

門吱呀一聲打開，室內一副西式田園風格的陳設布局。碎花，蕾絲，還有鉤織，無不展示著這間屋子的主人如小女孩般的內心。

三人走到靠窗的辦公桌前，桌後的牆壁上，掛著幾幅發黃的照片。

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個人，一個嘴角有顆痣，麵容姣好的女人。

這麵牆上掛著的，應該是她人生中比較重要的幾個時刻。

十八歲的成人禮，頭上戴著老式的蛋糕帽，麵無表情的捧著一個蛋糕，身邊的男人緊緊的摟著她，笑的很滿足。

拿著學位證書，頭戴博士帽的半身像。還有坐在辦公桌後，麵前放著“院長”字樣的立牌。

這些照片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每張照片裏的女人全部都麵無表情。

對於常人來說，明明都是些值得高興的事，為什麼會從表情裏感受到一絲絲厭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