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太這一聽,清算?
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鄉長在一側,也急了,這斷絕關係也就罷了,還是得先將二十兩解決了,他此事才算得上完成了。
“等等,你們說什麼,也都是家事了,眼下先把新令執行了。”
鄉長不想摻和他們的閑事。
鄉間之事,大多就圖個熱鬧,他可沒這麼多的閑心。
“說得是,阿奶,斷絕關係,也得先將二十兩拿出來再說!”
宋梓言頗為強勢,一雙眸子裏都帶了一絲冷凝。
咄咄逼人的樣子,更像是得了靠山。
一眾人都暗歎,以往秀才也是看著溫婉爾雅,結果看著看著,就殺了人。
當下的宋梓言,亦是如此,能從變態手上逃脫,還能讓巡撫說一句意外死亡,其中厲害,隻怕就不簡單了。
都是悶聲幹大事的人啊!
苗老太心焦如焚,本就是威脅威脅,倒不曾想......
簡直比吃了十斤重的秤砣,還讓她紮心。
極為不情願的進屋取了二十兩銀子。
事到如今,老爺子也沒出來露一下麵,此事,橫豎他是丟不起這個臉。
銀子到手,鄉長也沒什麼心思,“斷絕關係一事,還得請族長前來做見證,眼下也沒我......”
鄉長說著,就要走,宋梓言急忙道,“鄉長,這事兒結了,村子裏的事兒還沒結,還得勞煩您多擔待一會兒。”
鄉長欲言又止,見宋梓言神色微妙,也不知打什麼主意,隻得多停駐些許。
“阿姐,拿來了。”
宋沐小小個子,跑得頗為急促,氣息隨著胸腹上下浮動著。
宋梓言接過本本,就交給了鄉長,抿嘴輕笑,“當初母親心細如發,預備著姐姐上洋縣學刺繡的銀子,也備了我的,從分家以來的每一筆開銷,都記錄在冊,筆筆賬目都極為清晰。”
鄉長接過手,細看了一眼,上方還寫明了阿奶上門搶銀子搶了多少,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鄉長就住對麵,當初發生這事兒,也看在眼中,因宋家老二做了虧德性的事兒,他也不大願意管,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不過這些,他是有印象的。
在翻到最後遺留的銀子數目,大抵都有二百兩之多。
鄉長暗暗歎息,這婦人一生隱忍,不顯山不顯水,都以為她沒了丈夫,早已經窮困潦倒了,倒是沒想到啊!
“鄉長,父親當年之事,到底如何已經無從考究,可留下來的銀子,是真真切切的有將近二百兩,當年祖母就與爹爹斷絕了關係,也得了公證,原本娘親再無贍養阿奶之責,即便遺留下來的銀子,也都屬於娘親和我姐弟三人,可阿奶絕情,娘親卻依舊按照村子裏兒子養老的標準,一月十五文,米糧一旦,一月五十文,一年六百文,就打算爺奶長命百歲,還有四十年光陰,24000文,折合24貫銅錢,就給三兩銀子,治病看醫,銀子三家分攤,一年一兩銀子,就打算爺奶年年生病,四十年四十兩,就是四十三兩銀子,留七兩銀子給爺奶買零嘴的銀子,總共加起來,娘親也有記錄,是給了爺奶六十兩銀錢,而後,娘親去世,爺奶拿了錢匣子,說要養我們,結果養了三年,就將我們賣了,按照平常百姓家,一年五兩銀子,我們姐弟三年個頂個花了十五兩,還剩餘了將近一百二十兩,爺奶理應退回。”
宋梓言一口氣,嘰裏呱啦一同算計,賬本上也都是個頂個的記錄在冊。
鄉長也點了點頭,“著實,既然斷絕關係,銀子當屬個人,養你們得銀子,也是天經地義,是該還......”
說著,鄉長又頓了下來,暗自無奈,此事又與他何關呢?
“你個臭妮子,就一個賬本,還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胡亂記錄......”
“阿奶,一切都已經記錄在案,如今你不用撫養我們了,我也不要你退還給我,那是爹爹一生所得,每一筆,都值得推敲。”
宋梓言立即打斷了苗老太的話。
一句不要她退還,苗老太心下也鬆了一口氣。
“可思來想去,人不能不孝,今日爺奶又與我姐弟三人斷絕關係,想來往後那也是老死不相往來,可終究是血親,隻為不擾爺奶安寧,我們此番一去,再不會回頭,想必餘生也難以見爺奶,今懇求村子眾人時不時幫扶一二,剩餘的銀子,三分之二捐給村子公用,以作修路所用,剩餘三分之二,就請鄉長平均分給村子上每一戶人家,往後爺奶有事,就勞煩大家了。”
宋梓言說罷,滿目無奈,一個九十度深彎腰肢,極為真誠。
苗老太怒瞪,這一番言語,氣得她險些背過氣去,“你......”
話音還未說出口,一眾人聽了宋梓言這一番言語,那可謂是欣喜若狂,也不管賬本上記錄為何,都心動不已。
甚至是鄉長,此刻也是慢慢的銀錢氣息蔓延了他的周身。
三分之二留給村子裏作為修葺所用,他在其中就可獲利一半......
“上麵數據,鄉長完全可以考證,絕不會有任何不妥,至於花銷,當時爹爹是預備在洋縣買房子,結果沒來得及,家中家具也都是陳舊之物,都未曾翻新,沒有多動用一分銀錢。”
宋梓言再一次強調。
“瘋了,都瘋了,那裏有那麼多的銀錢......”
“阿奶,這是我最後一次如此喚你了,一切好自為之。”
宋梓言再一次打斷了苗老太的話語,極為悲愴的歎息了一口氣,又將早早就在牛車上寫下的捐助基金的來龍去脈,以及祈求他們照顧斷絕關係的爺奶,統統在上方注明了,也摁下的手印,遞給鄉長,“大家如若同意,也都簽字摁手印吧!”
鄉長笑嘻嘻的,直接就安排眾人摁下手印。
不論賬本上所寫的是否屬實,就鄉長這樣的貪財之人,必然是會想方設法的去考證,然後逼迫著苗老太摁下手印。
至於村子上的眾人,有白花花的銀子從天而降,不拿白不拿。
此時,就是苗老太說什麼,都被淹沒在了一眾人對宋梓言的貢獻的感謝之言中。
“胡鬧,你們是當我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