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斥,瞬間傳來。
抬眸一看,宋萬木扭身就撿了一根棍棒,就衝了上來。
二牛嚇了一跳,擋在前麵,伸手就抓住了他高舉的手,又奪過棒子,“小小年紀,戾氣這麼重?”
二牛常年跑車,幫人把東西搬上搬下,早就練就了一身腱子肉。
輕輕一握宋萬木的手腕,他就露了怯。
宋萬木隻覺手腕處的疼痛,令他火氣更甚,要怒罵,可眼珠子裏轉動著淚花。
“阿奶,阿奶,殺人了......”
宋萬木未曾想宋梓言還帶了幫手回來,見不是對手,隻得喊奶。
這一喊,倒是把鄉裏鄉親都喊了來。
不知誰說了句,“宋家人這是從刑場上回來了嗎?”
一瞬息就圍了不少人上來圍觀。
比起擔心,他們更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是來吃瓜的。
不過,看著宋伊人姐妹二人平平安安,也都唏噓了一口氣。
白日裏,就有不少版本,有說有其父必有其女,殺人這種事兒,兩個小娃怕是得了她爹爹真傳,而後官府貼了告示,又稱姐妹二人與那變態鬥智鬥勇,解了洋縣失蹤少女之謎......
總之,一好一壞。
說到底,一眾人心裏還是有些疙瘩,深知殺人犯的女兒,可不敢惹。
當然刑場上的事兒,多少人敬佩宋梓言,就有多少人嘲諷苗翠花尿褲子一事。
苗老太聽了宋萬木的叫喚,急急忙忙的就衝了出來,手裏拿了掃帚,未見其人就聽其聲,“那個不長眼的,敢傷我孫兒,我孫兒往後可是要做狀元的人......”
二牛也不想惹事,狠狠的把宋萬木推到了地上。
“哎喲......”
宋萬木極為沒出息的大叫一聲。
他一心就是要弄死宋梓言,今日全家拜他所賜,在刑場那樣恐怖的地方走了一圈,他這會子還哆嗦得很呐。
苗老太急忙扶起宋萬木。
宋萬木指著二牛,苗老太看著那體魄,也不是對手,又因宋梓言一句胡言,害的她大兒子和兒媳挨了一頓棍子。
“你個渾人......”
她拿起掃帚就往宋梓言身上招呼去。
宋梓言也不急,身形一閃,苗老太撲了個空,險些摔在地上。
她氣急,正欲說話。
宋梓言淡漠的接了過去,“阿奶,這契紙,你應當不陌生吧?我來可不是跟你廢話的。”
說罷,就拿著契紙在眾人跟前晃了晃。
下午時分,鄉長著實說了,明日聚集要頒布新令。
這契紙上說辭嚴明,想來就是這了。
“新令已出,大伯母所作所為有違新令,巡撫大人特令補給我們姐妹二十兩銀子,作為賠償款。”
宋梓言一字一句,都未曾遺漏。
苗老太自是知曉,原想宋梓言三人性子懦弱,要回來過活,斷然不敢提及。
豈料她竟在這麼多人的麵,給捅了出來。
二十兩銀子啊!
一文銀子花在她姐弟三人身上,都跟要了她的老命一樣。
“我不識字,況且新令剛頒發,巡撫大人也沒與我說,我不知道......”
苗老太晃了晃頭,就開始裝糊塗。
“罷,阿奶這是不認賬,想來今日能解了少女失蹤案,巡撫大人對我頗為賞識,我這隨口一提,立即就頒發了新令,不知違反新令,是不是會‘殺頭’以儆效尤?”
宋梓言早知苗老太是極品無賴,也不與她多言,慢悠悠的折疊著。
這會子,鄉長瞧著事兒不對,也急急忙忙趕了過來,“新令頒布是真,契紙一事亦是真,我乃是見證人,買賣一人十兩銀子,二人便是二十兩,苗老太現銀補上吧!”
鄉長得知告示通知的時候,都有些詫異,一個巡撫竟為一個民女寫下契紙,足以見得有多重視。
他可不敢馬虎,洋縣多少年,來來去去多少巡撫,沒一個做實事,一是鬥不過知府,二是叫知府收複了。
如今來的知府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縣令女婿,敲山震虎一事,也早已傳開了,身份與先前的巡撫大有不同。
這事兒,辦好了,也就鄉裏的事兒,沒辦好,那也是鄉裏的事兒,不過大抵會換一個鄉長了。
宋梓言瞧出鄉長也不是個辦實事兒的人。
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讓人瞧著頗為不爽,不過對於建設鄉村上,他一直都頗為上心。
畢竟辦好了,就是模範村子,辦不好,他也可以從中扣回扣。
就原主的記憶,常常都是征收銀子修路,阿爺想來顧及麵子笑臉迎人,阿奶時常也鬧,可都被阿爺給摁住了。
如此,娘的那一本賬本,也能排上用場了。
她嘴角上揚,附耳與阿沐說了一句話,他悄無聲息的就消失在了人前。
“阿奶想賴賬?”宋梓言咄咄逼人的往前踏了一步。
鄉長臉色有些難堪,巡撫大人第一個任務,可不能砸了,“不交銀子也罷,此時牽扯的人,一一押入暗亭十年,以儆效尤!”
“暗亭?十年?”
阿奶霎時有些不淡定了,又看向宋梓言,“這這......你姐弟三人吃喝還得在家中,你們是要造反嗎?”
“在家中,洗衣做飯,我姐弟三人起早貪黑,無一不做,卻隻能喝一口白水扛饑,我姐妹二人也不勞爺奶費心,此次進洋縣,巡撫大人已經替我們物色了後路,就不費阿奶操心了。”
宋梓言再一次將巡撫大人拉出來做擋箭牌。
這一言,更是引得鄉長刮目相看,巴不得宋梓言能引薦一二,說起話來,就更為費心費力了。
鄉長一向貪墨,此番有能升裏長的機會,他如何會錯過。
“你,你如此狂悖,銀子拿了你走便是,從此你姐弟三人與我宋家再無關係......”
“阿奶,你此番言語,是要與我們斷絕關係嗎?”
宋梓言詫異,區區二十兩銀子,竟牽扯至此,是威脅?
“對,斷絕關係!”苗老太怒氣直衝腦門。
“行,既是斷絕關係,那也是同爹爹一脈,統統斷絕嗎?”
宋梓言不緊不慢,淡然一笑詢問一句。
“你爹早已逐出宋家家譜。”
苗老太極為盎然,此事早已公之於眾,也隻有如此,小孫子才可平步青雲。
“得,那就清算一下,當初分了家,爹爹留下不少的銀兩,爺奶收養我姐弟三年,一年一家子開銷,最多也不過五兩銀子,我姐弟三人頂到天,就算是吃了五兩,都還有富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