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出榮福堂院門，突然間，一個人影猛地閃出來，向馮淺撲過去。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大家都懵了，站在原地不懂，膽小的馮瀅還叫起來。

馮淺卻極為鎮定地後退兩步，旁邊的杜鵑眼疾手快，一腳踹過去，把那人踹在一旁。

那個人就趴在馮淺的腳邊，仰頭哀求道：“二小姐，求您大發慈悲，向老夫人求情，給我一條活路吧，我一家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八歲孫兒，都得靠我吃飯。二小姐，求求您，老奴給你磕頭了......”

來的是林媽媽。

大家看暗清楚來人後，所有的目光又一下子集中在馮淺身上，而且眼神特別微妙。

昨天馮淺當眾一鬧，在馮府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林媽媽被杖打，然後還發配到針線房，身份地位待遇斷崖式下降，讓府裏的人風聲鶴唳，估計暗地裏非議三房的二小姐冷血、不近人情。

如果這種風聞傳開了，這位二小姐以後別想找個好人家了！

馮淺臉色冷冷地看著林媽媽，沒有說話。

林媽媽繼續哀求道：“二小姐，是老奴一時糊塗，冒犯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諒老奴一次吧！老奴家上下十幾口靠著養著，要是打發去陣線房，老奴一家活不下去啊！二小姐，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說著，她就掄起手掌，對著自己的臉頰左右開弓，狠狠地啪打幾下，那張還有些風韻的麵孔，手指印痕清晰可見。

空氣驟然變冷。

大夫人嘴噙著冷笑，靜靜地看著；二夫人眼裏帶著笑意，不說話；馮清倨傲地站著；馮潤有些害怕，身子往大夫人身上縮了縮，馮瀅眼裏閃著看熱鬧的光芒，這一下看馮淺怎麼接招！

路過的下人則遠遠地站著，一邊私下指指點點，一邊望向馮淺。

所有無形的壓力都指向馮淺。

馮淺卻若無其事一樣，臉色冷然，仿佛置身事外，對林媽媽的掌嘴，無動於衷。

“啪、啪”的打臉聲沉悶，卻一下一下地打在眾人心上。

在場的人，都各懷心事。

當事人林媽媽眼見馮淺不為所動，一邊掌嘴，一邊在心裏把馮淺的祖宗十八代罵了無數遍了。

為了演戲逼真，也為了突出馮淺的殘忍，她打起臉來毫不憐惜，但是疼得要死啊，每打一下，她就哆嗦一下，那是真的痛啊！

她以為這種自殘的行為，一般千金小姐哪受得了，盤算著她一打臉，馮淺就會馬上勸阻。可眼下這個二小姐，就像一尊冰冷的佛像，身上有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殘忍堅硬！

沉默中，馮瀅開口了，她以一副沒見過這種場麵的驚訝，大聲說：“林媽媽，您這是何苦呢！您都一把年紀了！我看了都心疼了！”

四小姐一開口，下人就找到了議論的理由。

“可憐啊，林媽媽在馮府做了二十多年，就因為一時糊塗，居然被這樣折磨！”

“二小姐也太殘忍了，林媽媽自己抽打嘴巴，都不知道阻攔。”

“我看這位二小姐夠鐵血心腸的，這麼狠心的女孩子，不好啊。”

“好像二小姐快及笄了，如果心腸這麼堅硬冷血，哪有人家敢上門提親？”

......

“再胡說，我撕爛你們的嘴！”聽到非議的杜鵑，氣憤地喝道。

大夫人眼裏閃著寒光，昨天受的憋屈今天終於出了。

對，她就是要這種效果。林媽媽這麼一鬧，不管結局是什麼，馮淺就會留下一個刻薄下人、手狠心辣的名聲，再一傳出去，她就別想有什麼好婚事了！

都說對付這種黃毛丫頭，她許政君有的是辦法！

林媽媽的哭鬧聲太大了，榮福堂的丫鬟趕緊稟告馮老夫人。

馮老夫人正兜著馮力玩，聽到稟告後，臉立刻黑了，說：“扶我出看看。”

楊媽媽趕緊扶她出來。

大夫人身邊的丫鬟銀霜眼尖，遠遠看見馮老夫人，就俯在大夫人耳邊道：“老夫人來了。”

大夫人眼裏的光芒更是得意，她就是要林媽媽鬧得這麼大，把老夫人都引過來。

老夫人最重視名聲顏麵，馮淺刻薄下人，這一下還不尋個借口重罰馮淺？

銀霜隨即向林媽媽打個眼色。

林媽媽明白了，立刻站起來，口中嚷道：“既然二小姐不肯原諒我，那老奴隻能以死謝罪，隻求二小姐能厚待我的家人......”

說著，撂起裙角，向旁邊的柱子猛撲過去。

“啊---”這種陣勢把大家嚇壞了，有膽小的驚叫起來，閉上了眼睛。

馮瀅更是緊緊抓著二夫人的手臂，大喊：“母親，要出人命了！”

但是，預想的慘叫沒有傳來，地麵上也沒有四濺的鮮血。

因為，林媽媽被杜鵑拽住裙角，以一個狗啃屎的姿勢趴在地上。杜鵑力氣大，把她的裙子拽裂了大半，林媽媽鮮紅色的褻褲露了出來，極為不雅。

有丫鬟就捂住了眼睛，有老婆子就嫌棄地小聲說：“都那麼大年紀了，還穿紅色，給誰看呢。”

杜鵑再用力一扯，林媽媽的裙子嘶啦一下被扯下來了，露出了光光的兩腿以及鮮紅色的褻褲，十分紮眼。

“林媽媽，你想死走遠點，嚇壞了我們家小姐，你一家十幾口都賠不起！”

多虧小姐在林媽媽出現的時候，就叮囑她一定要看緊林媽媽，果然差點出事。

要是林媽媽撞死了，小姐的名聲就毀了，連帶馮將軍的名聲也受影響，萬一諫官一個“逼死下人”的罪名，馮將軍隻怕要革職查辦，甚至有牢獄之災！

林媽媽發現裙子被撕下來了，顧不上哭鬧撒潑，連忙轉身護著身體。

馮老夫人看見這一幕，氣得臉色鐵青：“過分，太過分！”

不知道她所說的過分，是指杜鵑撕掉林媽媽褲子過分，還是指馮淺任由林媽媽哭鬧卻不加勸阻過分？

大夫人當即接話道：“母親，這事確實過分了。但今日之事皆由二小姐而起，您看，怎麼處理？”

鬧得這麼大，能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