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緊跟著出來的二夫人，對剛才那一幕也有了想法，她掂量一番後，對馮瀅說：“最近少惹馮淺，這個人撒潑起來，很恐怖。”

是的，馮淺完全就是一匹野馬，在馬堆裏橫衝直撞，那股無所畏懼的氣勢很嚇人。尋常侯門千金，如果夥食糟糕，除了暗中抱怨，最多就找掌事人稟告此事，由掌事人處置。哪知道她居然捅到老夫人那裏，而且是在貴客在場的情況下！她完全不顧忌馮府名聲！

不過這也符合馮淺一直以來的魯莽衝動、做事不顧後果的個性。

當初，馮老夫人寵溺馮淺、大夫人隨波捧殺，二夫人看出她們的手段，幸災樂禍的，有時會趁機落井下石。但如今看來，這個被養廢了的馮淺，很恐怖，不知道什麼時候再闖禍，偏偏她背後又一個將軍父親，要動她也需要忌諱三分。為了避免惹火上身，二夫人必須提醒馮瀅，別到時牽連自己。

馮瀅滿腹不滿，心想馮淺這個呆木頭，能有什麼能耐，這種撒潑手段，有失身份，真讓人討厭。所以，對於母親的叮囑，她忿忿恨恨地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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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鬧之後，馮淺接著下來的夥食變好了，有魚有肉，有湯，還額外多了一道點心甜食。

馮淺哪裏吃得了這麼多，都分給了青梅和杜鵑。

杜鵑讚道：“小姐今天好威武，居然把林媽媽掀下來了！林媽媽是大夫人的得力助手，平常在府裏權力可大了，我們院裏想添置些什麼，她一句不符合例規就不給我們了！如今要仗打，還被發配去針線房幹活，老臉不知道擱哪離去了。”

青梅也道：“原先把我嚇死了，擔心老夫人不秉公處理。沒想到小姐厲害，不僅打了大夫人嘴臉，林媽媽還被降職到針線房幹粗活去了。”

從大夫人跟前呼風喚雨的紅人淪落為針線房的仆人，這樣的打擊讓林媽媽恨不得立刻死了才痛快。

馮淺淡淡一笑道：“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今天當著眾人麵鬧了這一出，接著下來會有熱鬧看了！”

折了大夫人一個手臂，大夫人怎麼會放過她？

接著下來，她可是要正麵剛大夫人了！

“小姐，有什麼熱鬧？”青梅和杜鵑又對望一眼。

“小姐，別怕，有老爺呢。”杜鵑聽馮淺話裏有話，似乎這個“熱鬧”像是有重大事情發生，趕緊安慰她。難不成他們敢對小姐下手？大將軍可在呢！

“放心！我自會處理！”再驚心動魄、殘忍冷酷、艱難困苦的場麵她都經曆過了，還怕這小小將軍府中的鬥爭？

既然她曾經活得憋屈痛苦，那命運讓她重來一次，自然來個痛快淋漓。

第二天是龍王誕，按照往常的做法，馮府上下都要去榮福堂跟馮老夫人請安。馮淺雖然在佛堂罰抄經書，但這種節日，還是得一早向祖母請安，請安之後再回佛堂。

馮淺一早起來，先是指揮青梅杜鵑辦事，然後打扮得漂漂亮亮，神清氣爽地去榮福堂了。

她來得早，馮老夫人剛起來，因為昨天發生的事情讓她惱火，一夜沒睡好，眼下發青。

看見馮淺臉色紅潤，像株明豔的玫瑰，明豔照人，心裏就極不是滋味。

都是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鬧了這麼一出，害得馮府上下不安寧！也不知道平南伯夫人回去，是怎麼的繪聲繪色把馮府裏發生的事情，當做茶餘飯後的笑話給傳出去了！

她不動聲息地盤算著，尋個機會定必好好教訓這個丫頭，不然就上房揭瓦了！

“祖母，您精神不錯，看來昨晚睡得香。孫女早上過來的時候，采摘了荷花瓣上的露珠，滿滿一壇，用來煮雨前龍井，適合得很，這茶水帶著清心的荷香，能降火寧神呢。”

說著，她奉上了一個壇子。

馮老夫人滿腔的怒火，就被這壇露珠壓下去了。

誰不知道她喜歡喝雨前龍井，但是好茶還需好水，用初夏荷花瓣上的露珠煮茶，特別沁人心脾。

看來這個孫女雖然頑劣狡詐，卻是知道自己是馮府的當家人，極為尊敬自己，對比其他幾個自己甚為疼愛、用心栽培卻不懂感恩的孫女，馮淺的行為讓馮老夫人臉色柔和很多了。

再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她擺擺手，楊媽媽就上前接過，笑道：“二小姐真是有心了。”

這時大夫人帶著女兒馮清、馮潤、二夫人帶著馮瀅、二房的馬姨娘帶著馮力進來了。

大夫人在門外就把裏麵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裏就來氣了，這個丫頭居然懂得拍屁股？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明？

進來後看見馮淺人比花嬌，還特意穿了套黃色衣衫，更顯得明豔亮麗時，更是打翻了醋壇子，酸澀難受。

不過，昨晚已經派了心腹丫鬟去針線房給林媽媽傳話，大夫人唇邊就有一絲陰陰的冷笑。她已經布好局了，等會看你怎麼下台！現在多蹦躂多高興，一會兒就哭不出聲來了。

“行了，大家都散了，馮力留下來。你也陪著吧。”最後一句，馮老夫人是對馬姨娘說的。

馬姨娘一聽，一臉歡喜地站在旁邊。她可是妾室，自知不如二夫人尊貴， 但今日因兒子而得老夫人厚愛，受寵若驚啊。

二夫人的眼裏掠過一絲不舒服，當年自己兒子馮朗沒見老夫人如此寵愛！眼下老夫人這麼看重馮力，有可能到時分家時，馮力會拿走大一部分。想到這裏，她心裏更是沉重。

既然老夫人讓大家散了，大夫人就率先帶領兩個女兒走在前麵。馮淺是三房，輩分最小，自然走在後麵。

馮淺正走著，走在前麵的馮清忽然間轉頭，對著馮淺冷冷一笑，似乎是在嘲笑挑釁。

馮淺眉頭一挑，卻是微微一笑。

馮清本來想給馮淺一個下馬威，結果人家以柔克剛，她就等於是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反而顯得沒了儀態。

她恨恨地攥緊手帕，暗想，看你得意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