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馮淺委屈道：“大伯娘，原先大姐因為愛慕英王，特意去窺視英王，不小心落水，您不是說我沒有起到勸阻作用嗎？我這不就是去佛堂抄經思過嗎？那送來的飯堂難以下咽，我以為是大伯娘特意懲罰我的，所以一直不敢說，直到今天還是這樣，我實在受不了，再不吃肉，我怕沒命來見祖母和各位姐姐妹妹了，所以，哪怕是大伯娘責罰我，我也得說出來了......”

大夫人幾乎眼前一黑，這馮淺抹黑的功夫真到家，所有都指向她，說她刻薄侄女，最關鍵是，她竟然透露馮清愛慕英王這事？平南伯夫人可是在場啊！

馮老夫人也聽得不對勁了，立刻喝道：“淺兒，夠了！”

馮淺的眼淚掛在臉上，眼淚汪汪的：“祖母，您得為我作主啊！如果再吃這種飯菜，隻怕我撐不到父親回朝的一天。”

她這話提醒了馮老夫人，她父親可是將軍，回來看見寶貝女兒受欺負，震怒之下誰承擔得起？

馮老夫人不作多想，立刻問大夫人：“管廚的是誰？”

大夫人心頭一驚，答道：“是林媽媽。”

馮老夫人一愣，這林媽媽可是大夫人跟前的人，頗為忠心。隨即想，這麼忠心的人，如果不是大夫人授意，林媽媽敢動小姐們的夥食？

想到這裏，馮老夫人更是氣了，要動小姐，居然來玩陰的？這大夫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陰沉？她還真以為自己是馮府的當家人？

馮老夫人平時對大夫人客氣，不過是看在她家族份上。但也因為她的家族背景，馮老夫人時不時受了些氣。長期積累下來，就已經有成見，此刻當著平南伯夫人的麵，出了這單事情，到時別人說府裏趁將軍不在家，故意刻薄馮淺，而這個將軍並非自己親生兒子，外麵的人怎麼看？馮元征他自己又怎麼看？

關鍵是她的手居然伸得這麼長，看一個人不順眼就暗中玩陰的？萬一某天她看自己不順眼，也在夥食上下手怎麼辦？看來老大家的管家管久了就忘記了馮府的話事人是誰了？馮老夫人是過來人，當然明白這種後宅手段，一般她不怎麼在意，但現在在平南伯夫人麵前暴露，讓她顏麵盡失，那她就無法忍受了！

別看馮老夫人慈眉祥目，其實她是一個控製欲極強的人。現在碰到一個控製欲也強的人，還得了？當她是擺設嗎？

馮老夫人越想越氣，厲聲道：“林媽媽在馮府多年，居然做出這種欺上瞞下，奴大欺主的事情，拖出去杖打三十棍，罰去針線房幹活！”

大夫人臉色都變了，林媽媽可是她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陪了她二十多年，眼下居然要杖打降職？

“母親，林媽媽辦事一直都很妥帖利落，從不出差錯，也許是她一時糊塗，請母親看在她跟隨我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

她想求馮老夫人放過林媽媽，但是馮淺怎能如她所願？

“就因為林媽媽是大伯娘跟前的人，在馮府一直忠心耿耿，卻敢在我的飯菜上下手，知道實情的，說她糊塗，不知道實情的，也許認為是大伯娘故意而為之呢......”

馮淺的尾音拖得很長。

大夫人腦筋轉得快，一個刻薄侄女的罪名就夠她喝一壺了。權衡利弊之下，她咬牙說：“這個林媽媽，一定是豬肉蒙心了，敢奴大欺主，母親責罰得很對。”

馮老夫人冷眼瞥向她：“老大家的，以後做什麼事情，都得三思而行！”

大夫人額上冷汗冒了出來，彎腰道：“是，母親教訓的得。”

平南伯夫人沒想到一個普通的串門拜訪，竟然了解到馮府內部複雜交錯的關係，心頭也是忐忑不安，連忙向馮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忽然想起府上還有事情處理，先行告辭了。”起身福了福，不顧馮老夫人的挽留，帶著一眾丫鬟離開了。

馮淺眼見目的達到了，飛快道：“祖母，我也得回佛堂繼續抄經思過了。”

“慢著！”馮老夫人厲聲喝住馮淺。

馮淺止步不走，睜著一雙小鹿似的眼睛，似乎有些畏怕，有些茫然。這表情，像極了平時她做錯事被斥罵時的懵然樣子。其實也就是蠢笨樣子。

馮老夫人直盯著馮淺，目光宛如利刃一樣。她心裏在盤算，這個馮淺，怎麼最近突然變了樣子，完全不是認識中的那個？瞧她剛才伶牙俐齒、言辭犀利、表情豐富，陌生得很。

可如今看著她的反應，活脫就是印象中的那個。莫非她剛才真是衝動而為？一想到她以往都是衝動魯莽，馮老夫人就煩躁極了，當初的捧殺、溺愛，寵得馮淺無法無天，沒大沒小，以為養廢了她，沒想確實個禍患！

馮淺蹙起眉頭，怯生生地問：“祖母，您喊我，什麼事？是不是淺兒做錯了什麼事？”

馮老夫人思量很久，才緩緩道：“以後如果受了什麼委屈，盡管向我稟告，不需要把事情鬧大，要是損了府裏聲譽臉麵，仔細我懲罰你！”

馮淺立刻惶恐道：“孫兒記得了。”

“下去吧。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主！”

一眾人都離開了榮福堂。

大夫人折了林媽媽，心疼得不得已了，退出榮福堂後，狠狠地剜了馮淺一眼。

馮清氣憤地咬牙道：“沒想到二妹去佛堂抄經，心性沒磨煉好，倒磨煉出一副伶牙俐齒，顛倒是非黑白的功力連我都不如！”

“大姐，你怎麼這麼說我呢？要知道，我讀書不多，不如你，知書識禮，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如果我哪裏做錯了，你作為大姐的，請多多包涵。”

一番話又噎住了馮清。到底她讀書多，有些清高，端起性子，做不了馮淺的撒潑打鬧！

氣得她臉都黑了，看著馮淺揚長而去的背影，恨恨地跺了跺腳，扯著大夫人的衣角道：“母親，你瞧她囂張的樣子，一定要為我出口氣！”

大夫人心疼林媽媽的三十大板，恨恨地說：“這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她！小丫頭想跟我鬥？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