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本來還以為又出了什麼事，我也擔心起來：“奶奶，是不是黑龍潭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奶奶走到我身邊，摸了摸 我的頭：“一鬥，你放心，暫且不會再出事，但是借來的命，總歸不是自己的，難免會有很多東西看不慣。”

　　我大概聽明白了一點，奶奶總是說這麼高深莫測的話，漸漸長大之後，我也能漸漸的聽懂一些。

　　借命那些東西，都是跟陰間掛鉤的，自然就會有很多不屬於陽間的東西看不慣。

　　奶奶的動作沒有停，她先是取來了一片葉子，然後在香上燒了一會，就放在水裏。

　　我對這個厭香忽然就好奇了起來，因為奶奶似乎總是拿著這個東西。

　　“奶奶，這個厭香到底是幹嘛的？”

　　“點香的時候，會將陰陽連接在一起。”奶奶給我解釋道：“方便辦事。”

　　她要辦的事，我不知道是什麼，隻是奶奶將那片葉子，放在了我的眼睛上麵。

　　我感覺到眼睛上麵有冰冰涼涼的東西劃了過去。

　　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過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這是我七歲發生的第一件差點死掉的事情，第二件，而是在我十七歲的時候。

　　十七歲的冬日，父親母親回來在家裏待了兩天，兩天之後，他們又離開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寒冷，天地之間都是肅殺之氣，臨近傍晚，就開始下雪，天空灰霧蒙蒙的，天空中仿若沒有雲，但是又仿若有光，沿著裂隙蔓延。

　　像是碎了的玻璃瓷器。

　　村中有個年長我五歲的人，叫三寶，又來找奶奶。

　　好巧不巧，奶奶不在。

　　三寶沒有看見我不悅的神色，他笑嘻嘻的跟我打招呼：“狗蛋，你的奶奶呢？”

　　我假裝沒有聽見，因為奶奶說了，誰叫我這個名字，我都不要應答。

　　但是這個三寶就是故意要喊，而且他還是村中出了名的地痞無賴。

　　所以我見了他，從來沒有好臉色。

　　“好吧好吧，一鬥，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用不著每次都是這個臉色吧。”

　　那時候我正在屋子中央的供台上麵點香。

　　我繼承奶奶的衣缽，厭香，其他的奶奶都不教我，說男子不合適。

　　我點了兩炷香，等到煙霧繚繞的時候，這才放在了翡翠色的瓷碗上，等著香灰落進水裏。

　　三寶見我還是不搭理他，就自己湊過來，問我：“你現在在幹什麼？你奶奶真的不在家啊？”

　　我嗯了一聲：“她出去辦事了。”

　　“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嗎”

　　“明天，什麼事？”

　　其實，我對這個三寶有很大的敵意，完全是因為小時候，他總是仗著自己人高馬大的欺負我，還有黑子他們。

　　所以小時候沒少打架。

　　我和黑子他們打，那是鬧著玩，我們和他打，就是真的鬧不愉快。

　　不過後來，主要是有一次村中一家裏舉辦白事，這個三寶喝醉了，就拿我們當年在黑龍潭裏麵的事情說事，然後氣的我又跟他打了一架。

　　之後就徹底沒有好臉色。

　　我見他沒有說話，更加沒有好氣：“要是沒有什麼事，就回去吧。”

　　“我說一鬥，你這家夥年紀不大氣性不小啊，那件事是我錯了。”三寶嘻嘻一笑，然後開始套近乎一樣：“我告訴你一件寶物，當做賠罪，你一定會對這個寶物感興趣的。”

　　我是很喜歡那種寶物，尤其是從地裏麵挖出來的。

　　一聽，便來了興趣。

　　不過我又怕他騙我，就裝作漫不經心說道：“你能有什麼寶物，還不知道是哪裏順來的。”

　　三寶一聽不高興，眉眼豎得老高：“我雖然手腳不幹淨，但是那件寶物保證是我撿來的，嗐，這不是當做賠罪嘛，再說我生來講義氣，你奶奶之前幫過我。”

　　我聽這話就不太相信，既然我奶奶幫過他，他是要來送寶物的，直接給我不就行了。

　　而且來了之後，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懷什麼好心思。

　　“什麼東西？”

　　我最終還是妥協了。

　　我覺得生活來得不容易，若是能夠意外的獲得一些東西，再拿去賣，補貼補貼家用，也未嘗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他見我來了興致，就說道：“是一個土珠子。”

　　我見他從懷裏掏出了這個土珠子，一見，就像是普通的玻璃彈珠而已，外麵還覆了一層土，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地方。

　　“什麼呀？這能值多少錢？”

　　“你別小看這個。”三寶見我小覷，立馬聲音就高了起來。

　　我才知道，那東西是他有一日在背後的墳山一被盜的棺材裏頭撿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沒有被帶走，就被就近埋在了土裏。

　　後來又被三寶挖到了。

　　死人的東西稱作死物，死物陰氣重，我是不喜歡的。

　　可是轉念一想，反正也是沒有人要的死物，我收了，或許有識貨的人賣出去，那也不虧啊。

　　正色道：“那先給我吧。”

　　但是三寶誒了兩聲：“現在還不可以。”

　　我靠了一聲：“你不是說要給我嗎？”

　　“是啊，但是這個是一對的，一個肯定沒有多值錢。”

　　我就知道這個三寶不懷好意，隻拿來一個，大概就是想要奶奶給他看一下，這東西奶奶值不值錢。

　　村中就奶奶一個人接觸這些東西，但凡村子裏有哪樣東西不沾人事的，都會找奶奶。

　　而奶奶還偏偏真的什麼都會。

　　三寶見我拉下臉，哎呀了一聲：“我就是好奇，給你肯定給你。”

　　說完，還真的把這個塞在了我的手上。

　　放在我手心裏的那刻，我分明感覺什麼涼涼的東西，往我的手臂裏鑽了進去。

　　剛低頭，就聽見三寶又說道：“隻不過另一個，不知道能不能拿的回來。”

　　“嗯？怎麼說？”

　　“今天不是黃家做白事，我去的時候，就順手塞人家棺材縫隙裏麵了。”

　　我啊了一聲：“你說什麼？”

　　他重複了一遍，我忍不住的罵道：“你有病啊，你塞人家棺材裏麵做什麼？”

　　三寶不好意思的說道：“那不是害怕這個東西一對在自己身上，萬一是什麼不好的怎麼辦？”

　　“就算是不好的，一個和一對都會不好，有什麼區別。”

　　黃家的小女兒死了，據說是沒有見過黑龍潭，也不知道那裏是黑龍潭，見那裏的水清澈，就抓了裏麵的幾條魚，還在那邊喝了水。

　　沒有過多久就死在了黑龍潭裏麵，連都被魚啃食了大半， 死相很慘烈。

最後三寶留了這個珠子給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