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但是因為奶奶沒有回來,我就將珠子放在了自己的房間裏麵。
入了夜之後,我想起三寶那會子說,他把珠子放在了棺材夾縫裏。
我聽到棺材,就會想起那夜我躺在棺材裏麵睡了一夜。後麵越想越精神,輾轉反側多次之後,還是決定披了件大棉襖子起身。
三寶走的時候還跟我說,擔心另外一顆珠子不見。
我隨著心走到外麵去,忽然覺得三寶來找我,就是故意引起我的好奇心,然後故意要我去拿棺材縫裏的珠子的。
因為我懷疑他不敢去。
故意告訴我,慫恿我去的。
我對死物還是挺好奇的,畢竟從小到大,黑子他們走了之後,我在這個村子裏麵幾乎就沒有什麼玩伴了。
我會每年都去黑子還有鐵蛋石頭他們的家中多轉轉,他們都是獨生子,那年都走了之後,我便常去敬孝道,雖然我做不了物質上的什麼。
但是身強體壯的,出力倒是可以的。
而除了這些之外,我就隻能小時候跟玩具玩。
長大了之後,就看中了一些死物,覺得那些東西倒不是好玩,而是值錢。
值錢的東西在我的眼裏,就是好的。
不過那些死物,是奶奶帶回來的。
我問過,她隻說是替人斂容的時候,要來的。
她正是因為替人斂容,每次收的都是死物,很少收錢,所以至今為止,我們家還過得比較拮據。
因為父親母親在城市,每每隻能養活自己,一年就寄兩次前來家裏。
還不多。
奶奶因此還罵過他們,沒有良心的東西。
不過世風日下,誰都不容易,即便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那年頭各過各的,安心就可以了。
不過我也覺得,奶奶年紀大了,也不該做這些費力的事情,我雖還在讀書,也有半年就畢業,到時候也能出去賺錢養活這個家。
而奶奶帶回來的那些死物,她也不賣,就收藏起來。
我之前聽張叔說過,這東西要是賣了,能值好多錢。奶奶不讓賣,我也不好違背她的意願。
就隻是會趁奶奶不在的時候摸兩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摸這些死物的時候,有一種陰涼的氣息讓我覺得很舒服。
奶奶也說過這些東西陰氣重,我覺得摸得舒心,大概可能跟七歲那晚的陰陽棺有關係吧。
想到這裏,饒是按捺不住,那死物不是奶奶帶回來的,我若是拿到了,一對或許可以賣個好價錢。
補貼家裏的開支,這樣奶奶就可以輕鬆一些。
出門以後,這夜天寒地凍,出門踩在雪地裏,耳旁都是風呼嘯而過,跟腳底下沙沙沙的聲響。
下了好久的雪,就連雪地靴走去路來都有些費勁,我擁緊了衣服,尋著燈光走到了黃家。
黃家的小女兒死了,有人守夜,但是人並不多。
棺材還沒有落地,就放在了主廳裏麵,這裏人隻要做白事,沾親帶故的都會去吃酒席。
我倒是也沒有多心虛,反正也不是去偷東西,但是因為有人守夜,有點麻煩。
於是我就站在院子的門後麵等,門門後麵正好有一塊陰影,陰影裏,還有一塊大石頭。
我便坐在這裏等,從這個門縫看進去,能正好看見正對大院門那放棺材的屋子,屋子裏麵,那個守夜的人已經打起了瞌睡。
我想著如果坐在這裏等的話,一定能等到。
果不其然,好一會兒過後,我就看見那個守夜的人起身,大概是方便,很快就出了門,往後又去了。
我雖然不是做賊,但總感覺是做賊心虛一樣,反正見他走了之後,我立馬就溜進了棺材那個屋子裏,伸手去摸了一圈。
可是摸了一圈,我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別說什麼珠子,我摸了一圈,隻是摸的滿手都是灰塵。
怎麼回事,難道那個三寶在騙我?
可是他有什麼理由騙我呢。
聽到了腳步聲,我還在想那個人上廁所怎麼回來的如此之快,連忙躲在了屋子一頭光亮照不到的地方。
其實即便被發現了,我也沒不會有什麼事兒,畢竟幾乎整個村的人都認識我,若真的被發現了,也不太要緊。
因為我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人怪我。
我大可以說是夢遊。
不過那個腳步聲停在了門口,卻沒有看到人。
我看了半天,都沒有見到人走進來。可是,不一會兒,腳步聲就響了起來。
接下來我發現一件很詭異的事情,那個腳步聲分明已經進了門,可是我卻沒有看到人。
怪了,難道這個人會隱身?
我仔細聽,也不敢隨便亂動,七歲那年,黑龍潭的陰影幾乎是刻在了我的骨子裏,我無意識的就會對這些東西產生害怕。
但是又因為天生膽子大,即便害怕,我也不會輕易就退縮。
而那腳步聲進了屋子之後,好像要朝著我慢慢走過來,我聽了那腳步聲原是繞著棺材轉了一圈,誰知又朝著我走了過來。
當我聽到那腳步聲朝我靠近,我下意識的就想要逃離,結果還沒有動,棺材就傳來了嗒的一聲。
本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哪知道棺材裏,連續嗒了好幾聲,就好像有人敲門那樣。
我跨出去的腳,還沒有收回來,那個棺材蓋子,就猛然飛起,然後自空中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又猛然落下。
在這寂靜的夜裏,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本來以為,會立刻有很多人跑進來,可是等棺蓋都在地上落穩,都沒有看到人。
這麼大的動靜,難道黃家的人睡覺都跟死豬一樣,聽也聽不見的嗎?還有剛才那個守夜人呢?
我看著棺蓋,有點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站了幾秒,突然就看棺材裏麵,有人坐了起來。
我去,起屍了嗎?
那個棺材裏的屍體,坐起來之後,就沒有了動靜。
我算不上是那種特別能夠沉得住氣的人,讓她起來,半天不動,我就挪著步子想要走出去。
剛走到棺材前,我就回頭看了一眼。
那是黃家的小女兒,我認得她,雖然她現在已經有些麵目全非,因為被黑龍潭裏的魚兒啃食,但還是認得出。
她閉著眼睛,臉上倒是幹幹淨淨,大概是已經清理過了。
我沉了一口氣,餘光看見她的手腕上,有一個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