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甜膩的腥味,直接就順著我的脖子就流了下去。
我一下子就從夢中驚醒,坐起來,伸手一摸,脖子上全是血。
幸虧抬頭看見了奶奶。
奶奶看見我沒有事,直接扶著棺材軟了下去,我趕緊爬出了棺材,扶住奶奶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奶奶?”
“沒事一鬥,沒事。”
我將奶奶攙扶了起來,渾身都是粘稠又臭的血腥味,聞著像是黑雞血。
“奶奶,你怎麼了?”我還是有些擔心。
“沒事奶奶真的沒有事。”
奶奶看見我活著,似乎比我還要激動,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凶險,雖然昨晚被嚇到,但是因為我自身沒有受到生命威脅,再加上年紀小,我還體會不到。
我摸了一把,然後問奶奶:“這是黑雞血嗎?為什麼要潑我身上啊?”
說著,我看向棺材,才發現我旁邊那個點了厭香的棺材蓋子,完全的打開了。
我站起身,走到了那口棺材旁邊,發現裏麵的軟墊上麵,是有人壓過的痕跡的。
好奇的不行,我又走到了奶奶麵前問道:“奶奶,另一口棺材裏麵,躺著的是誰?”
奶奶巍巍顫顫的伸出手,要我將她扶起來,從前我覺得她健朗,可是今天一見,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總覺得她一夜之間,就好像老了許多。
我扶著奶奶走出去,村莊裏三戶人家,掛了白事。
走回家的路上,我問奶奶:“村子裏還有誰去世了?”
“黑子,鐵蛋,還有石頭。”
當我聽到石頭也去世的時候,當場愣在了原地。
奶奶走了三步路,回過頭看見我沒有跟上去,沉重的歎了一口氣:“回去再說。”
我木訥的回到了自家院子當中,院中有一塊地,專門養殖雞,奶奶的黑雞就三隻,如今少了一隻。
我將臉洗幹淨之後,進到了屋子裏麵。
“關上門。”奶奶淡淡道。
我在奶奶的屋子裏麵,她屋子裏有入殮師的工具,也有很多我沒有見過的東西,不過我跟了奶奶這麼久,她基本不讓我進來,也不讓我碰她的東西。
如今我進來了,奶奶也說道:“不要東張西望,有些東西你看了,也不會是你的。”
一夜之間,奶奶還變小氣了。
我癟癟嘴,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麵。
“我知道你現在有許多想問的,既然你活了下來,奶奶都告訴你。”
“石頭......是怎麼走的。”
“跟黑子一樣,死在了黑龍潭裏麵。”
我想起了前天下午,我們還說一起去摸魚,烤魚吃,這才沒有兩日,我所有的好友都死光了。
難道說,去了黑龍潭的人,真的都要死嗎?
“難道說,石頭昨晚也有跟我一模一樣的印記?”我撩起褲腿,這才發現本來腳腕上麵的白手印,不見了。
奶奶止不住的歎氣:“那三個孩子也是命苦,後兩個死的時候,口鼻裏麵全是汙泥,活活憋死的,一鬥,別怪奶奶沒有提醒你,黑龍潭那個地方,你碰不了,就連奶奶都不行。”
我越聽越玄乎:“為什麼呀奶奶,張叔他們好像都對黑龍潭那個地方,都很忌諱。還有奶奶,那我為什麼沒有事?”
奶奶說道:“這事我本不應該告訴你,但是我江家的血脈,肩上得擔起屬於自己的責任,既然這件事是發生在你的身上,那奶奶也該告訴你。那叫陰陽棺,你的為陽,另一口為陰。”
陰陽棺?顧名思義的陰陽嗎?
“那是給你續命用的。”
我聽糊塗了:“續命,為什麼我要續命啊?”
“還不都是因為你們頑皮的緣故,奶奶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同時保你和石頭。”
我聽出奶奶話裏的意思,問道:“所以奶奶,昨日大家都不知道石頭也有這個印記,奶奶你是知道的?”
奶奶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一句三歎:“罷了,你打小就比其他孩子要穩重,也會思考很多,你說的對,但是奶奶無法同時救兩個人。”
“可,可張叔他們......”
“第一晚,張叔的做法,隻能混淆視聽,拖延你們的死亡的時間,那東西沒有這麼笨。”
奶奶說的,我聽不懂了。
奶奶她看出來了,隻是說道:“沒有關係,你還小,以後就懂了。”
“那奶奶,陰棺裏麵住了誰?”
奶奶臉色閃過一絲不自在,我看到了,不依不饒的問道:“陰棺裏是不是也躺了一個人?”
我的直覺應該不會錯,早上那會,陰棺的棺蓋還打開來了。
奶奶點了點頭。
“是誰奶奶?”
奶奶搖搖頭:“說了你也不會知道,你隻要知道,自己的命得來不易,切不可再隨意的造次。”
來之不易?為什麼?就因為有太多的疑惑,所以要我問的時候,反而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
但是我最好奇的,還是那個陰棺。
我在陽棺,另一口是陰棺。
“奶奶,那為何要我們兩個躺在裏麵。”
“陽棺裏躺著的,是陽命,奶奶用他的命,給你擋了煞。”
奶奶還當真都是,幾乎什麼都告訴我。
“是陽棺裏的人,替我擋下了災難?”
“是,用他的命,續的你的命,某種意義上,你們是共生了。”
我覺得這樣很不對:“可是奶奶,怎麼可以這樣。”
奶媽摸著我的臉說道:“奶奶知道一鬥你這個孩子一直都很善良,但是奶奶也沒辦法,放心,那個孩子還活著,而且已經離開了。”
我不知道奶奶用了什麼辦法,讓有人心甘情願的,為我續命,為我擋災。但是當我聽到這個的時候,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原來陰陽棺是這個意思,用陽人的命去續一個死人的命,而我是那個被續命的,從那一天起,我就是從棺材裏活下來的人。
我又問道:“奶奶,那個陽棺裏的人,現在去哪裏了?”
奶奶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語重心長對我說道:“一鬥,你聽奶奶說。”
昨天我還叫狗蛋,今天奶奶這麼叫我,我總覺得這個名字很陌生,好像是在叫我,又好像是在叫另外一個人。
“奶奶已經跟你說過,江家血脈我一定會留下來,而我已經盡全力的保你,至於那個孩子,那是我跟他家人的一場交易,已經還清。”
我不知道奶奶和那個陽棺裏的小孩家人做了什麼交易,但奶奶確實也不是勉強別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