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爺把手輕輕一推,我爸如同木偶,身體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倒到一半腰部的關節發出“哢”的一聲響,身子僵了一下,才向後倒去,最後貼上靈床的時候,身子又發出了“哢”的一聲。
“幹爺,這是咋回事兒?”
幹爺冷著一張臉:“不知道哪個鱉羔子,把你爸的屍體,煉成了活傀儡。”
他說我們都中計了,先前那個老頭假扮成我爺爺的模樣,目的就是為了帶走我爸的軀體,煉成活傀儡。
而我們的注意力都在我爸的魂魄上,認為隻要魂魄在就可以救回我爸的性命。
現在活傀儡煉成,無論我爸是死是活都將會受到那個幕後黑手的操控。
“衝兒,看來凶手,是吃準了你不會傷害你爸的身體,才布下這麼個局,讓你們父子相殘啊!”
我看著靈床上躺的繃直的老爸,對幹爺說:“幹爺,你這不是已經破了那人的手段了嗎?”
幹爺搖搖頭:“沒有,我隻是暫時製住了你爸,剛才那一手,是凶手讓你爸這個新傀儡來‘認人’就是要把他的‘仇人’看個清楚。”
“仇人?”我指著自己的鼻子,“您是說我?”
“沒錯,現在在你爸眼裏,你不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最痛恨的仇人!比如殺死你娘的人,或者是在那棵大柳樹下,想要強奪他兒子軀體的人。”
“砰!”我的拳頭狠狠的砸在地麵上,指縫中流出鮮血:“這個畜生!”
幹爺抽了口旱煙:“結合先前發生的事端,連你娘也被這個人盯上了。看來這個混賬玩意兒,對你們家的仇恨,已經到了一定程度,否則不可能如此陰毒的對付你。”
他吐盡了肺中煙霧:“他先是一步步奪走你身邊親人的命,再讓他們來對付你,讓你們血親相殘。”
“您是說,我娘的死,還有我爸的死,甚至是爺爺的死,都跟那個幕後黑手逃脫不了幹係?”
幹爺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原來我所遭遇的一切,都出自那個混蛋的算計。
這麼多年來,我被村裏人叫做陰生子,當成不吉祥的東西,都是這個人有意促成的。
我從來不是什麼不吉祥的人,爸媽也不是我克死的。
“幹爺,我一定要親手把這狗東西給揪出來。”
幹爺吧嗒吧嗒連著抽了好幾口旱煙,直到忍不住咳嗽,才將囤積的白煙吐了出來。
“好,幹爺幫你。”
說著,幹爺使了個眼色,讓我到房門外跟他說話,防止那幕後黑手透過我爸的眼睛和耳朵,覺察出我們的計劃。
幹爺把我領到西屋,取出那把金錢劍,在我指頭肚子上劃了一下,登時一滴血珠子滲了出來。
幹爺從懷中取出一張白紙,三兩下折成一個小人的樣子,隨後按著我的手,將那滴血珠子,在小人兒兩個眼睛的位置點了兩下。
隻見幹爺一鬆手,小人兒落在地上,自動變成了我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個假人真的絕了,活脫脫跟我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幹爺取出一張符貼在我的額頭上。
“這符是隱藏起你的一切行蹤,氣味兒,防止活傀儡找到你的。”
幹爺一邊從窗口探出頭去,觀察北屋靈床上的情況,一邊解釋起他的計劃:
待會兒,幹爺帶著這個假人兒進去,因他身上有我的血,那活傀儡定然把他當成是真的我。
等到夜深人靜,幹爺假裝支撐不住睡過去的時候,活傀儡便會發難。
幹爺會故意裝作沒有覺察,讓他把假人抓走,然後我再跟幹爺彙合,跟蹤那個活傀儡,看他會把那假人帶到哪裏。
按照幹爺的推斷,那幕後黑手對我這般痛恨,肯定不甘心假借別人的手,把我殺死,定是要讓我爸將我送到他那裏去,由他親手來折磨我。
聽了幹爺的計策,我點頭稱妙。
幹爺再三叮囑:“記得,你隻能透過窗戶上的玻璃,盯著外麵的情況,千萬不能把頭探出去,也不能開窗,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明白了。”
“到時候,等我追出來,你再跟上去,如果沒看到我從房間出來,你不能擅自行動,能做到嗎?”
我咬了咬牙:“能!”
這次我勢在必得,因為我心裏的憤怒和疑惑已經升到頂點了。
我一定要看看,這個幕後之人究竟是誰?然後親手宰了他,給我爸報仇!
幹爺在鞋底磕了磕旱煙杆,便牽著那個假人回了北屋。
我一個人等在偏房裏,今夜是圓月,月光灑在外麵院子裏,看一眼就感覺渾身冰冷。
這時候,我忽然聽到北屋裏傳來一陣碰撞聲,應該是那個假人,跟我爸在追逐。
不多時,卻見我爸抱著那個假人,從房間裏走出來。
我直勾勾的盯著門口,等著幹爺出來。
可我等了半晌,都不見幹爺的影子。
我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真相就在眼前,我卻隻能呆在這破爛的偏房裏。
我越想越急,總覺得幹爺不會出什麼事吧。
忽然那月亮把樹的影子,映在了窗戶上。
我忽然想起老輩子人有句老話,叫什麼,樹挪死,人挪活。
意思是說人要懂得變通,不能死守著那些爛規矩。
我仿佛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理由,推開房門就去北屋裏麵找幹爺。
一進門,幹爺的目光淩厲的朝我看過來,我看到我爸依舊直挺挺的躺在靈床上,那個假的我還坐在靈床旁邊。
“衝兒,你進來幹什麼?”
幹爺怒氣衝衝,臉都有點兒發紅:“我不是讓你待在偏房裏,等我找你嗎?”
“幹爺,你不是已經追著我爸,出去了嘛?”
“嗯?”
幹爺眉頭一皺,倒抽了一口涼氣兒,捏著手指頭開始算了起來。
過了片刻,他兩個眼珠子,虎的瞪得溜圓兒:“娘的,中計了。”
他站起來,一腳踢開門往院子裏走去。
我追出來的時候,隻看到幹爺倒背著手,從窗戶旁邊的草垛裏找出一張符。
“幹爺,這是啥?”
我盯著幹爺手裏的符紙問。
“是致幻符,你總盯著它,會產生幻覺。”幹爺懊惱地說,“是我的失誤,隻知道不讓你出來,卻忘了眼睛朝著窗外,也能讓那畜生趁機下手。”
剛才我闖進去,那個幕後黑手,肯定已經透過我爸的耳目,看破了幹爺的計策。
忽然,房間裏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
“爸!”
我喊了一聲,縱身闖入房間。
幹爺卻在後麵大喊:“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