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沒過一會兒幹爺從水麵，探出頭來：“他媽的，被他們搶走了。”

“誰？是張亮他們嗎？”

幹爺聽了我的話，嘴角一斜，不屑的說道：“一群死了不過幾年的小水鬼，能有這麼大能耐嗎？肯定是有人在背後驅遣他們。”

“幹爺，水裏有沒有留下線索？找到這個背後的人？”

幹爺一雙眼睛惡狠狠的望著水麵：“沒有，張亮是在鄰村河裏死的，這個人能把他調動到咱們這兒來，說明他管著咱們倆村兒的水域。難不成，是河裏的龍王爺？”

“幹爺，那我爸怎麼辦？”

幹爺想了想：“還是盡快把魂魄找回來，隻要阿國的魂兒還在我們手裏，他就不算死了。”

他四處望了望：“你趕緊到你娘墳上去，我去找阿國的身體。”

說著，他一個猛子紮入水中，水麵蕩起一股波紋，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我沿著河岸一路走著，這一次沒遇到什麼阻攔，很快就來到我家的那片墳地。

不知道什麼時候，無數個墳包子之間冒出來一陣白霧。

大老遠的，我就看見我爸站在霧氣中，雙眼木木的盯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喊了一聲：“爸！”

爸似乎沒聽見，身子動都沒動。

我急忙朝我爸身邊走去。

就在這時候，我爸卻忽然轉過身，背對著我，朝前麵飛快的跑著。

我就在後麵拚命的追，但四周霧氣越來越濃，很快就看不見我爸的身影了。

我不停的轉動著脖子，朝四周尋找著：“爸、爸......”

眼前濃霧散開，我爸就站在前麵約莫十米遠的地方，身子朝前，腦袋卻回過頭來盯著我。

“爸。”

我快步朝他走去，沒想到我爸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兩腿飛快的朝前邁去。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走上前去的時候，我身後忽然想起我爸的聲音。

“衝兒，別過去，我也看到他了，那不是真的。”

我的手腕被人扯住，身不由己的跟著那人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拉住我手腕的那人，跟我爸長得一模一樣。

按照他的說法，他才是我爸，而前麵那個人，是冒充的。

我一時腦中也分不清楚，就叫了他兩聲，打算問幾個問題驗證一下。

“爸......”

那人伸手在我嘴上一拍，我的嘴巴上宛如抹了膠水，怎麼也張不開了。

“衝兒不要說話，有人要害咱們，幕後黑手很可能是害死你娘的那些人。”

我心裏開始相信他是我爸了，因為他知道我娘的事情。

“衝兒，咱們可要為你娘報仇啊。”

我點點頭：“我知道爸爸。”

兩個人跑著跑著，身邊無端起了一陣黑煙。

濃煙中一些奇形怪狀的影子起起落落，高低不平，越靠近我的地方，這些影子看起來越明顯。

在我旁邊有五六個人影不緊不慢的走著，我看著他們想找一個麵善的人問問路。

卻發現他們一個眼神都木呆呆的，全無一點兒神采，我發現他們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

低頭一看，卻把我嚇了一跳。

原來這些人走路的姿勢跟昨天我爸爸一樣，腳跟不著地，隻用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的行走。

我的目光緩緩往下移動，竟然發現我自己也是同樣的方式走著。

我隻覺得一盆涼水從頭頂上澆下來，全身冰涼。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身後一個人緩緩從我身邊走過。

他的身子走到了我的前麵，腦袋卻回過頭來看我。

盯了我一會兒，這家夥才把目光收回去。

我赫然發現他腦後裂開了一個洞，裏麵白的、紅的液體從傷口處墜下來，蕩悠悠的掛在那裏。

那個家夥快步向前，拍拍隊伍最前麵那個人的肩膀，那人也將腦袋朝我轉了過來。

他的頭轉了過來，身子卻還直直地朝著前麵走著，脖子呈一百八十度旋轉著。

他們看了我許久，扭頭向身邊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

一瞬間，所有人，或者他們不是人，而是別的什麼東西，所有的眼神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那些東西紛紛朝我走了過來，眼裏露出貪婪的目光，還有人舔著嘴角，口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我看的一陣反胃，這時候我忽然感到手腕上一陣陰冷，有一隻如冰一般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下意識的扭過頭去看，結果我的臉便差點貼在一張慘白，散發著陰冷氣息的臉上。

前麵竟是一個一襲白衣，臉白得像麵粉，嘴唇卻紅如爐火，長發飄飄垂到腰間的女人。

“走！”

女人沒有理會我的目光，拖著我就往回跑。

我感覺到這女人身上有種特別的氣息，讓人感到溫暖。

“你，你是......是誰？”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磕磕絆絆的問出了這句話。

“我，我是......”

那女人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往她臉上看時，發現她眼中有一股濃濃的哀愁，像是隨時有眼淚會滴下來。

這時候，我忽然聽到一陣癡癡的笑聲。

抬眼望去，透過濃濃的霧氣，看到正前方有一棵茂盛的大柳樹，那樹冠子長得老大，像一把撐開了的傘。

樹冠下麵盤腿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我一眼就認出那時我爸，他雙手環抱在胸前，懷裏還抱著一個人。

“爸，你怎麼在這兒？”

我爸一言不發，他的腦袋斜歪下來，臉蛋兒貼在懷中人的臉上。

我順著老爸的臉往下瞅，發現他懷裏那人長得居然跟我一模一樣。

在那一瞬間，我如同一個全身麻木的人瞬間恢複了知覺。

我感到了我爸臉上的胡茬子刺在我臉上的感覺，感到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流淌。

仿佛失神一般，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到我爸身邊的，等我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我爸臉上的傷痕宛如刀刻般刺進我的眼睛。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什麼野獸的爪子抓破，兩條胳膊上麵遍布咬痕，最深的可以見到骨頭，有的傷口血還在流，更多的地方血水已經幹結。

“爸！”

我喊了一聲，伸出手去撫摸他的眼睛，不知為何我的手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根本握不住他。

恍惚間，我感覺到一股陰寒貼上我的後背，那個女人來到我身邊。

忽然我感覺女人在我背後推了一掌，我不由自主的向這我爸懷裏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