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虹霞抱住她親昵的說：“奶奶，我跟您保證，以後我要讓咱家過上好日子，不愁吃不愁穿花不了的錢......”

　　“哈哈哈......你個龜孫妮子說話沒譜了你，還花不了的錢，你還能開錢鋪子去......”曹氏被孫女逗笑了。

　　虹霞想想也是，這話在奶奶聽起來是不靠譜，她就自嘲的說：“奶奶，我這不是逗你開心嘛。不過奶奶，我要做什麼您都不要管，您隻管享福就是了哈。”

　　曹氏老了，自覺沒能力給孩子們帶來好處了，就告誡自己少管閑事。況且孫女把家裏囤著的豆子生成豆芽賣，又用不了多少成本，大不了長了豆芽賣不出去，回來分分鄰居們吃了唄。

　　她慈愛的看著虹霞說：“霞兒，奶奶老了，你爸又不在家，這個家全靠你，你才這麼琢磨著做買賣掙錢，真是苦了你呀。”

　　虹霞可當不起這個誇獎，忙說：“奶奶，不說這個了，豔霞，麵條做好了嗎？咱趕快吃飯。”

　　豔霞急著吃了飯去借初中上冊課本呢，就樂嗬嗬的說：“好了好了，我都把碗盛好了。”

　　一家子吃了麵條，豔霞急火火的跑出去借課本了，曹氏洗涮碗筷，虹霞就開始長豆芽。

　　她按照程序把豆芽泡好，最後把豆子按比例擱滿了兩個大甕岔子和幾個盆子。現在才接近初冬，天還不太冷，出芽期要短很多。

　　把幾盆子豆芽都挪到了小屋裏，虹霞捶捶累得僵直的腰，拿上魚鱗袋子匆匆跑去棉花地裏。

　　大豆，玉米，都入囤了，大豆地跟玉米地都騰出茬了，等著種麥子。隻有棉花還長在地裏，因為棉花棵上還有未成熟的棉花桃，而且棉花棵子長在地裏，開出的棉花更飽滿，花朵也更蓬鬆，能賣一級花。所以，棉花棵能多長一天是一天。

　　上一世的這幾天，她都在為自己出嫁忙碌，根本無暇顧及地裏，都是二妹自己下地摘棉花，她一個人摘不過來，通常這塊地還沒摘完，那一塊地又開白了。此刻，附近一大片地，就她家的棉花地開的最白。

　　那滿地白花花的棉朵看著喜人，虹霞把魚鱗做的腰包往腰上一係，一頭紮進了棉花地。

　　到了天黑，她摘了滿滿一大袋子棉花，重重的扛著回家。

　　“虹霞，你這閨女手就是快，一個人摘這麼大一布袋，嘖嘖。快點把布袋擱到我車子上吧，咱一塊回家。”鄰居得意嬸子從後麵朝她喊。

　　虹霞扭身，看見得意嬸子推著架車子朝她親切的招呼，她架車子上擱著一布袋棉花，她兒子替她推著車子，小女兒坐在棉花袋子上。

　　虹霞笑眯眯的跟他們娘仨打了招呼，就把棉花放到了她車子上，然後說著話往家走。

　　得意嬸子從兜裏掏出五塊錢說：“虹霞，你看看這些日子忙的昏天黑地的，你明天就出嫁了還沒給你隨禮，也沒空給你買啥了，我就給你5塊錢吧，嬸子的心意，你可別嫌少。”

　　虹霞知道她這5塊錢來之不易，得意嬸子這是背著公婆給她的。

　　她公婆倆人也是窮怕了，摳得很，平時親戚鄰居誰家有事都不許得意嬸子隨禮，她隻能偷著隨。

　　虹霞忙攥住她的手，認真的說：“嬸子，錢您別給我了，我正想跟您說這事呢，我明天不出嫁了，我跟張家退婚了。”

　　“啊啥......這這咋回事呀？”得意嬸子跟她兒子都瞠目結舌。

　　虹霞輕描淡寫的說：“不合適，就退唄。”

　　“這都要結婚了咋有不合適了呢？”得意嬸子張口叫出。

　　虹霞嗬嗬笑笑說了一句：“以前腦子被驢踢了。”

　　得意嬸子把她的棉花送到家門口，她道謝後扛著回到家，奶奶已經餾好饃，燒好甜湯，鹹菜也切好了，就等她回來開飯。

　　小妹妹看見大姐來了想撲過來又怯怯的站住了，咬著手指頭觀察她的神色。她對這個大姐一向有些懼怕。

　　虹霞親切的朝小妹妹招手，小妹妹才朝她跑過來。聽到動靜，屋裏立刻跑出來二妹，她欣喜的大姐說：“大姐，我從咱沛哥手裏借了全套初一上冊書，我已經學了一下午了，嘿嘿，大姐，我覺得初中的題也不是太難......”

　　虹霞聽了誇獎：“我家豔霞學習好，腦子聰明，沒有學不會的東西。”

　　豔霞喜滋滋的接過大姐肩上的棉花布袋送到屋裏，虹霞彎腰抱住小妹妹，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說：“我家小霞明天就上半年級了，以後你倆都上考上大學啊。”

　　現在還沒有幼兒園，村裏有個婦女教半年級，五歲就能上。

　　曹氏笑嗬嗬的走過來，拉著小孫女手說：“趕快下來，你大姐忙了一下午了，抱著多累呀，讓你大姐洗手去，咱吃飯了。”

　　小霞跐溜從大姐懷裏滑到了地上，啪嗒啪嗒跑到壓水井邊，抓起壓水井，惦著腳尖就要壓水給大姐洗手。

　　虹霞笑著跑過來，抓著她的小手一下一下的壓，直到壓出了半盆水，她親切的說：“我家小霞真棒，看看給大姐壓了一盆水，來，大姐也給你洗洗小臟手。”

　　小霞就乖巧的蹲在大姐身邊，任由大姐仔細的給她洗瘦瘦的小手。

　　小妹妹太可憐了，出生媽媽就死了，爹對她這個小女兒沒有疼愛，相反覺得她是害死自己媳婦的凶手，對她自然是不管不顧。她生下來沒奶吃，家裏又買不起奶粉，都是奶奶跟虹霞抱著她四處討奶吃，後來大些了就喂她吃麵糊。因為營養不良，她又瘦又小，都4歲了跟人家兩歲多的孩子差不多高。

　　虹霞拿毛巾給妹妹擦著手，心裏發誓，賺了錢要先給小妹妹增加營養，自己以後就是小妹妹的媽媽，再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冷漠的對這個可憐的小妹妹了。

　　一家人在煤油燈下吃晚飯的時候，虹霞跟奶奶說了剛才得意嬸子給她隨份子的事，曹氏就誇得意媳婦是好人，又歎她不容易，年紀輕輕守寡不說，還得養活公婆，還得忍受公婆的摳摳摳索索。

　　虹霞默默的聽著不置可否，其實，她知道得意嬸子的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