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豔霞哪知道大姐跟人家說了什麼呀？但腦子一轉，這事大姐跟她說，肯定是跟她有關呀！

　　她頓時忐忑不安的看著大姐問：“大姐，到底出什麼事了？”

　　看著妹妹那一臉驚恐的樣子，虹霞頭一仰哈哈大笑，“豔霞，我的好妹妹，我托何建立給你找鎮中校長，你很快就能上學了！”

　　“啊......”豔霞怔住了。

　　好一會兒，她結結巴巴的問：“大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曹氏也咧著嘴嘀咕：“霞兒呀，咱豔霞考上初中就沒去報道，還能上嗎？”

　　虹霞愧疚的一手摟住二妹妹的肩，一手攙扶住奶奶的胳膊，鄭重的說：“奶奶，豔霞，能上，你當時考試成績那麼優秀，校長巴不得收你呢。這個新來的校長是何建立的堂姐夫，他去說沒問題的。就是那校長不給何建立麵子也沒事，大姐我想別的辦法說服他，你隻要下決心努力學習就是了。”

　　“大姐，你太棒了，我愛死你了！”豔霞欣喜欲狂。

　　忽然，她小臉一下子侉了，低頭囁嚅：“大姐，當時我考上的時候你不是說沒錢上嗎，咱媽沒了，咱爸又不知去向，家裏哪能供得起我上學......”

　　虹霞想扇自己的臉。上一世妹妹接到了初中錄取通知書歡天喜地的來家報喜，村裏的小學校長都來她家賀喜，因為豔霞考了全校最高分。

　　但是，虹霞正為自己幾個月後要出嫁做打算，她不能不給自己置辦一些嫁妝吧。就靠著秋後賣了棉花給自己置辦，要是妹妹再上初中，錢不花到妹妹身上了。所以，她冷冷的跟妹妹說，學咱上不起，不上了。

　　父母不在，奶奶年邁，她就是一家之主，她說的算。

　　豔霞哭著求她，她反倒嗬斥豔霞不懂事。豔霞求告無望，隻能默默接受了。

　　虹霞摟緊妹妹，堅定的說：“豔霞，大姐錯了，大姐太自私了，竟然做出那麼混蛋的決定......好了，不說過去了，咱以後就好好的上學，錢的事不該你操心，該大姐操心。”

　　豔霞嘴唇一撇一撇，“哇”一聲摟著大姐跟奶奶哭了起來。虹霞咬著嘴唇努力不然自己流淚，這一世，她不僅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要改變兩個妹妹的命運，不，還要改變奶奶前世淒慘的晚年生活，她要讓她老人家安享晚年。

　　“大姐，你進屋歇會，我去擀麵條，吃了飯還得下地摘棉花。”虹霞興致勃勃的說。

　　這時候正是棉花盛開之際，她家種了四畝地的棉花，兩塊棉花地，隔一天就摘一次，家裏已經囤了一百多斤棉花了。上一世的幾天前，虹霞想賣了棉花給自己置辦嫁妝，拉到棉站兩次都被檢驗員說棉花潮給退回來了，不然她早賣了不知道買成什麼東西了。

　　虹霞慶幸棉花沒被自己賣出去。

　　虹霞則說：“豔霞，你去擀麵條吧，吃了飯棉花不讓你摘了，你趕緊去借初中的書來看，不然你上了學會更吃力。”

　　豔霞兩眼泛光的說：“好好好，大姐，我吃了飯就去借課本。”

　　村裏有上過初中的，課本還是有的。

　　奶奶雖然老了，地裏活不能幹了，家裏洗洗涮涮的一會不閑著。二孫女擀麵條，她就去洗蘿卜，燒火。

　　小妹妹也很懂事，就吧嗒吧嗒跑過來，奶聲奶氣的說：“奶奶，我燒火。”

　　虹霞彎腰抱起了她，在她那紅撲撲的小臉蛋上親了一下，說：“小霞不燒火，火星子崩身上燙著了，小霞跟大姐撿豆子去。”

　　長豆芽得提前泡發長著，她這就得行動。

　　她領著妹妹進了囤糧食的屋裏，倒了一簸箕豆子，教著妹妹跟她一起撿，小霞那小手可麻利了，小腦袋趴在簸箕上，認真的大瞪著兩眼扒拉著豆子撿。

　　當然，要生豆芽賣家裏這一個盆子當然不行，她得置辦行頭。虹霞撿著豆子發愁，眼睛一斜瞥見廁所門口一個廢棄的大甕岔子，這不是發豆芽的好用具嘛！

　　她跑過去，壓了一桶水提到跟前，把那個大甕岔子刷洗幹淨了，滿意的看著鋥光瓦亮的陶瓷大甕底子。

　　“妮兒，你沒事刷洗它幹啥呀？”廚房燒火的曹氏朝她問。

　　虹霞一撩黏在臉上的碎發說：“奶奶，我要生豆芽！這一個甕岔子還不夠用。”

　　她忽然想起，鄰居得意嬸子家也有一個大甕岔子，完全可以借來用用呀。得意嬸子是個賢惠的女人，也是個苦命的女人，她今年才四十多歲，但是已經守寡五六年了，丈夫得意橫死後，她沒有改嫁，守著年邁的公婆跟一兒一女過日子。

　　虹霞到她家一說想借她家的大甕岔子，得意嬸子一口答應，還讓兒子幫她用架車子把大甕岔子拉回了家。

　　有了兩個大甕岔子，再把家裏的盆子再搜羅搜羅，生豆芽可以了。

　 虹霞把兩個大甕岔子跟那個和麵的大陶瓷盆子並排放在當院子，一臉微笑的看著它們的當口，奶奶跟兩個妹妹都圍到了她身邊，她們奇怪就是長豆芽吃也不用這麼多器具呀。

　　虹霞收回思緒，嘿嘿笑笑說：“奶奶，我要長豆芽去賣。”

　　“啊，長豆芽去賣......”曹氏滿頭黑線。

　　難怪老人這副表情，他們魏家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哪有人做過小買賣呀，再說這做小買賣前幾年還查的嚴哩，萬一再被抓住......

　　她慌慌張張的搖手：“可不行可不行，你忘了那一年，你得意叔趕集賣瓜，被公家人拿走了稱，還拉走了一架車子瓜......”

　　“哈哈哈......”虹霞跟豔霞笑彎了腰。

　　“奶奶，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改革開放了，公家還鼓勵做小買賣呢，您不懂，以後您就知道了。”虹霞鄭重的給奶奶解釋。

　　然後又跟她說實際情況：“奶奶，您看，今年黃豆大豐收，黃豆價格就低的離譜，咱家偏偏種的黃豆又多，到現在還在糧囤囤著呢，我這不想辦法把糧食變成錢嘛。二妹要上學，咱得交一大筆學費，又快交集資款了，咱家裏可沒有一分錢呐......”

　　提起家裏的困難，曹氏立刻愁眉苦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