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立被罵傻了,一臉懵逼的看著她。
虹霞強硬的說:“反正你不能去。”
何建立愣了一刻,然後起身,苦笑一下說:“你明天就是別人的媳婦了,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我祝你幸福。我就不多待了,被人看見不太好。”
他邁開長腿就要走。
“站住!”虹霞喊住他。
他轉頭看她一眼,隨即又轉開目光,昂著頭低沉的問:“還有事嗎?”
虹霞說:“誰告訴你我明天就要成為人家的媳婦了?”
何建立猛地轉頭看向她,眉頭一皺,啞聲問:“難道不是?”
虹霞兩手在胸前一抱,高傲的說:“姐特麼把那姓張的甩了,姐如今是單身一身輕。此生不做誰的妻,不為誰的母,隻把奶奶跟妹妹照顧好。”
說罷朝他得意的眯眯眼。
何建立瞠目結舌......不敢相信的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虹霞問:“你見過誰拿自己嫁人說著玩的?”
何建立連連搖頭:“沒見過沒見過。”
虹霞說:“那你還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
何建立神情凝重起來,他緊皺著眉頭,問:“怎麼回事,那個人......不是你苦追到的嗎?”
誰都知道她愛陳少華愛的多卑微,但是他用“苦追”還算是給她麵子,她其實就是舔狗。
虹霞壓住心底對自己前世的鄙夷和咒罵,強顏歡笑:“嗬嗬,我腦子被雷劈開了,所以不要他了。”
這說法,何建立更是原地石化。
虹霞笑笑說:“好了,不提這個了,你也別出去挖煤了,咱倆一起做點掙錢的小買賣如何?”
何建立家是馬頭鎮上的,鎮集市離他家就幾步遠,他父親還是鎮棉站的副站長,他舅舅是鎮裏一個幹部,想在鄉裏做點小生意,這靠山很香。
可惜這個年代的人還沒有做生意的意識,他家照樣很窮。
何建立也是家裏的老大,底下一群弟弟妹妹,還有爺爺奶奶,他父親那點工資都不夠一家人吃鹽的,他母親伺候老的伺候小的,地裏的活都落到何建立肩上了。
“做生意?做啥生意?”何建立愣愣的看著虹霞。
虹霞笑:好吧,這個腦袋還處在未開發期。
她就諄諄善誘:“何建立,咱們好歹是初中文化,你還在外當過兵,算是有見識的人。上麵的政策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要搞活經濟,大力發展經濟,倡導農民脫貧致富,我們幹嘛不抓住這個大好時機呢?你看哈,你家住在鎮上,你父親在鄉棉站當管理,你舅舅在鎮裏當管理,我們想要在鎮上做點生意不是近水樓台嘛。”
何建立深邃的目光越來越亮......忽然,又黯淡下來,他說:“不行,眼下我必須去挖煤,我得掙到一筆錢。”
虹霞吃驚的問:“你身上有債還是家裏急用錢?”
何建立頭一扭避開她的眼光,含糊說:“我有債......”
虹霞疑惑了:“你一個大小夥子還能背什麼債?你談戀愛了?”
何建立慌張的撇清:“沒有沒有,我哪談戀愛去,我......誰也看不上。”
意思是我心裏隻有你。
虹霞偷笑一下,就正色問:“那你哪來的債,跟我說說嘛。”
他搖搖手:“你別管了,反正我眼下得盡快掙到一筆錢。”
好吧,虹霞不強人所難了。她指指他拿來的那個毛毯說:“我不結婚了,這條毛毯你拿回去吧。”
何建立眉頭一擰:“哪有隨份子再拿回去的,你留著用吧。”
虹霞鄭重的說:“何建立,你的心意我心領了,這條毛毯價值不菲,咱莊稼人可用不起,我真的不要,你看看我家裏這條件,蓋上這麼貴的毛毯根本就不襯,而且,擱都沒地兒擱。”
何建立才不聽這些,直男就一根筋,送出去的禮物不能拿回去。
於是他說了一句“給你了就是你的”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虹霞喊都喊不住。
“哎呀,妮兒咱可不能收人家這麼貴重的東西,更何況......你又不嫁人了。對了,這孩子是誰呀?”曹氏看到那件毛毯慌張壞了。
二妹一臉好奇的問:“大姐,那個人是誰呀,我看他真像牆上這個人。”
虹霞順著二妹的手去看牆上,那是一張周裏京身穿綠色軍裝的電影海報。
周裏京是這個年代所有姑娘們的夢中情人,他長相陽剛冷峻,帥氣逼人。
虹霞在腦子裏過了一下何建立的模樣,立刻認同:他跟周裏京還真有幾分相像,眉毛,眼睛特別像。
她也喜歡周裏京,可是上一世她居然覺得張少華跟他很像。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呀!
虹霞就回答妹妹跟奶奶:“他叫何建立,是我初中時候的同桌,他是班長,我是學習委員,我們倆就很熟,聽說我結婚,他就送來了賀禮。”
曹氏聽了也不多想了,但是她堅決不同意孫女收下這賀禮,又不嫁人了收啥賀禮呀,多不好。
二妹卻問:“大姐,這個人有對象了嗎?”
虹霞心虛,臉上微微一紅,就含糊應付:“我哪知道。”
二妹笑嘻嘻的說:“他要是沒對象就好了......”
虹霞抬手給了她一下子,佯嗔:“傻二妮子,你那腦子裏想啥呢,我這就把這毛毯給他送去。”
家裏買不起自行車,出門基本是步行,遠了就趕騾車。
虹霞把那條毛毯往騾車裏一放,趕著去鎮上找何建立了。
她上學的時候去過一次他家,知道地址。
當她來到何建立家,何建立母親卻說他不在家。虹霞就問他去哪了,她說去老黑家了,他去煤窯打工就是老黑給幫忙牽的線。
虹霞吃了一驚。原來何建立去煤窯打工不是親戚給爭取的名額,也不是正經煤窯,是個黑煤窯。
這個老黑她認識,上輩子臭名昭著,全鄉無人不知。
他十幾歲就混社會,打架鬥毆無惡不作,前幾年跟人打群架弄瞎人一隻眼,這時候入獄才回來一年。他在監獄結識一個獄友,就做起了給黑煤礦拉人這個行當。聽說還放高利貸。
虹霞想,何建立上一世進了煤窯一年才出事,算是命長的。
她二話不說就趕往老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