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援軍越來越多,戰事膠著,一時難分勝負。
娜仁知他是有備而來,依然絲毫不慌,策馬揚鞭朝對方主力突擊,每一次進攻她都殺在最前麵,隻因從小跟著母親戰鬥時,母親就告訴過她:倘若一軍主帥都躲在後麵,哪個士兵還敢衝鋒陷陣?
手起刀落,胡刀濺起層層血花,娜仁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又看著他出嫁的弟弟哈丹巴特爾。
“哈丹!”娜仁看著他的援軍,覺得多此一舉,在亂軍中同他取笑:“來分享戰利品嗎?再遲一步,敵人都投降了!”
哈丹巴特爾如今已經自立門戶,帶著身後的三百人,在馬上朝著她喊道:“娜仁,我不是特意來援助於你的!我是來給大單於送賀禮的,提前恭賀大單於和大漢公主新婚!”
碰見這事,他也是沒想到的。
自從滿都拉圖成了大單於,就以絕對的強權和實力壓倒性的成了草原王,連漢朝皇帝都得敬他三分。
誰還敢來偷襲大單於的帳子?
何況各部落都有自己的情報探子,這場蓄謀已久的戰事,之前竟無絲毫蛛絲馬跡。
娜仁一望他身後的三百騎兵,知他所言不虛,朝他喊道:“既然來了,就跟我共同退敵,但是戰利品你可是想都不要想!”
哈丹爽朗的大笑,躲過紛紛刺來的長矛,在火光中吹響了哨子,身後的騎兵立刻列隊,這是他新操練出來的隊形,若八卦陣可攻可守,能以一當百。
娜仁在廝殺中,看見了布日古德麾下猛將尤金,確認了並非是其他人打著布日的旗號。
但讓她感覺不對勁的是,尤金指揮的騎兵來勢洶洶,卻紛紛避開了她,不主動傷她分毫。
整場戰役變得十分怪異,在擊潰了又一波敵軍之後,尤金領著騎兵四下逃散。
娜仁怎肯放過,懸起馬鞭箭似的衝了出去,她要活捉尤金,狠狠打那個瞎眼老賊的臉,替大單於出這口惡氣。
追出營寨數千米,將身後的護衛隊甩出一大截,才進入濃密的灌木叢中,隻見身下騎著的赤馬猛然跪倒在地,後蹄高高抬起,將她摔進了爛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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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曙光均勻的灑在塞北的大地上,尤金完成使命,在將士的擁簇下,昂首挺胸的騎在馬上,返回營中。
隻是在捉住娜仁托雅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沒想到看似瘦弱的娘們,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主帳內,一夜未眠的布日古德單於坐在長椅上,身披狐裘,年過五十依舊精神健碩。
“末將參見單於!”尤金單膝跪在地上,拱手行禮。
“愛卿免禮。”布日古德吩咐道,“給尤金將軍看座。”
“那個娘們安置好了嗎?”布日古德作為滿都拉圖大單於的四叔,知道自己這個草原王侄子一根筋,把這個女人當成寶貝疙瘩似的,若是一不小心讓這女人傷著了,滿都拉圖非得把他這帳子拆了不可。
“已經送去閼氏那了。”尤金一五一十的回稟著,腦海中總是揮之不去娜仁那張不像蒙古女人,卻美得不可方物的臉。
“這次偷襲營寨,可探得滿都拉圖的實力?”布日古德急不可耐的問道。
當初布日古德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即滿都拉圖的父親,就是為了奪取草原王的統治權,沒想到卻被這個侄子捷足先登。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他沒有一日不在盼望著能夠重新奪回統治權。
“回稟單於,滿都拉圖大單於的實力不容小覷,近幾年雖未見他有大的動向,隻因他把矛頭對準了中原,而非草原。能夠打得中原皇帝派公主和親妥協,便知他的實力。”尤金頓了頓接著說,“在完全沒有防備的基礎下,能擊退我赤兀惕部的刀尖騎兵,這非常恐怖。而且,這場戰役,滿都拉圖大單於的麾下第一猛將哲別並未參戰。”
“什麼!?”布日古德始料未及,這次用這麼大陣仗探明實力,一半是想看大單於的將領素質,另一半就是想看哲別的武力。
“滿都拉圖去中原娶親,不怕漢朝皇帝出爾反爾擺鴻門宴,特意把哲別留下來保護他那個娘們,哲別怎麼會不參戰!?”
尤金愣了愣,有些慚愧的低下頭,“末將不知為何。”
布日古德揮了揮手,罷了,日後還會有機會。
尤金自知辦事無力,想著將功補過,繼續彙報著此行的見聞,“單於,據末將觀察,滿都拉圖大單於能夠有今日的輝煌,有一半要歸功於他身邊的娜仁托雅閼氏。那娘們非常彪悍,幾次衝鋒都衝在最前麵,是個不怕死的主。箭法精準,百步穿楊。手持一柄胡刀,能看出來是身經百戰的女將。我若跟她單挑,也不能保證短時間內將她斬於馬下。單獨作戰能力強,而且還擅長調兵遣將,這次哲別無故失蹤,都是娜仁托雅調派的軍將。”
布日古德略略沉思的低下頭,尤金拱了拱手,繼續說道:“末將無能,折了幾百精銳將士在那娘們手上。”
“無妨。”布日古德連自己同胞族人都能手刃,死幾個將士又有何妨,他擺了擺手,“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尤金行了禮退下,布日古德深知和滿都拉圖大單於硬拚無異於以卵擊石,隻得尋求機會離間他和閼氏以及心腹大將,方能達成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