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沐的帶領下,三人就在衙門對街的小酒館落座,點了三個小菜,唐佑寧要了一壺酒,本應端坐高位的他,卻是殷勤的擺杯倒酒,之後將其中一隻酒杯推到了水妙璿的麵前,“水兄,咱們初見之時,我就覺得與你甚是有緣,今夜你我小酌兩杯。”
水妙璿端起酒杯還未言語,酒杯已經被蕭沐劈手奪了過去,“她不喝酒。”
“我說蕭沐,你別過分啊,人家水兄又不是你媳婦兒,你管那麼多幹嘛?”說著,唐佑寧從蕭沐的手中奪過了酒杯,又遞給了水妙璿。
水妙璿一時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蕭沐一雙黑眸危險的眯了眯,修長的手指曲起,輕輕敲了敲桌子,發出兩聲脆響。
原本興致勃勃的唐佑寧,瞬間慫慫地縮了回去,不僅再也沒提讓水妙璿喝酒的事情,就連他自己也沒沾那酒一分。
一頓飯,吃得水妙璿心中疑惑萬分。
唐佑寧昨天剛到的時候官威十足,可後來卻是時不時的在跟她套近乎,蕭沐雖然一直冷冷的樣子,但卻多少對她有幾分回護,今晚蕭沐對她的回護之意更是格外明顯,她實在不知道她有哪一點值得兩人如此。
而且,蕭沐和唐佑寧兩人之間的相處也頗有些奇怪,明明唐佑寧是欽差,蕭沐不過是個隨行仵作,但很多時候唐佑寧卻在看蕭沐的臉色。
一直到蕭沐將她送回府中,水妙璿都沒有想明白這其中關節。
立秋之後,白天的日頭雖然仍舊火辣,但夜晚已經回涼。
水妙璿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無法入眠。
最後,她索性坐了起來,更衣準備去找爹爹聊一聊。
走出房間,院子裏清風徐來,陣陣涼爽,倒是讓人通體舒暢。
他們所住的知府府,說是府,其實不過是一座兩進的宅院,她母親據父親所言是當初生她之時難產早逝,之後父親也再未續弦,因此府中也就隻住著她和父親二人並幾個丫鬟小廝。
她慢慢踱步到了書房,書房內,果然還亮著昏黃的燈光,夜風吹得院內垂柳婆娑,倒映在書房光線略微昏暗的窗欞上影影綽綽。
就在這影影綽綽之間,是水妙璿卻看見父親的書房中有兩個人影,有人躬身在向水越澤彙報著什麼。
走到書房門外,水妙璿正打算敲門,卻聽見裏麵斷斷續續地傳來什麼不可再做拖延,三日之內的說辭,水妙璿皺了皺眉,難道上麵又發了新的命令,要限期破案?
她叩響房門,裏麵立即傳來水越澤緊張的聲音,“誰?”
“爹爹,是我。”
“璿兒啊!”水越澤的聲音中的緊張稍微鬆懈了半分,頓了片刻,才道:“你有什麼事,進來說吧!”
水妙璿推門進去,卻見房中隻有水越澤一人,“爹爹,我剛才看到書房中還有一人,這會兒怎麼隻有您一人了呢?”
“這書房中一直都隻有爹爹一人啊,你肯定是看錯了。”水越澤說著,也不給水妙璿再開口的機會,主動問道:“璿兒,你這麼晚來找爹爹是有什麼事嗎?”
水妙璿說出自己的疑惑,水越澤沉默了片刻,“這些關場上的關係,為父本不想告訴你,你是一個姑娘,如今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成家之後理應在後宅相夫教子。
可如今,唐佑寧既然讓蕭沐給你做助手,隻怕就不是你想抽身就能抽身的了。”
“哎,也罷,你既然已經留心了,為父便告訴你也無妨。”水越澤繼續說道:“蕭沐是當今聖上欽封的大仵作,大仵作是一個虛銜並無實權,按理說唐佑寧不應該對他有所忌憚。
但事實是,蕭家是京城四大世家之一,除了蕭沐之外,他的叔叔是當朝右相,姐姐在宮中為貴妃,其他族人在朝中為官者也甚多。”
“而唐佑寧出身唐家,原本也算是京城中的一個小世家,但早年因為牽涉進一樁案子中,受到拖累以至於家道中落。後來他和他姐姐兩姐弟是依附蕭家才能長大成人。
如今,他姐姐靠著蕭家的關係得以入宮伺候聖上,據說如今他姐姐的聖眷正隆,而他也因此才被陛下重用。”
“哦,難怪唐佑寧在蕭沐麵前總有幾分畏畏縮縮的樣子。”水妙璿恍然大悟道,但隨即她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水越澤的身上,“爹爹,你真的是從一個窮酸秀才考上科舉後來才得入士途的?”
“那還能有假?”水越澤正色,有些驕傲地道:“你爹爹我,可是憑著真才實學,一步步腳踏實地,為民請命,才得以有如今的成績的。”
水妙璿眨巴眨巴水汪汪的杏眸,“那為何蕭沐說你與他父親有故?”
水越澤臉上的異樣一閃而過,隨後不以為意道:“嗨,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要不說,我都忘了。當年我還在嶺南做縣令的時候,蕭沐的父親也就是當今的大理寺卿還在做巡撫,他到嶺南巡查遇到歹人是為父帶兵救下了他,因此也算是有舊吧。”
“真的就隻是這樣?”水妙璿有些懷疑,畢竟如果隻是這樣的話,絕對無法解釋蕭沐對她的態度。
“要不還能怎樣?”水越澤板著臉道:“去去去,這麼晚了,趕緊去睡覺!”
水妙璿還想再問,卻已經被水越澤推出了書房,正好翠竹發現她不在床上了出來尋找到此處,水越澤便吩咐翠竹趕緊將她帶回去。
夜色漸深,高闊的夜空中沒有一絲烏雲,清白的月顯得格外地大而明亮。
水妙璿仰頭看著將圓的月亮,說:“快要到中元節了吧?”
“小姐,三日之後便是中元節了。”翠竹應道:“今年中元節據說會格外熱鬧,這段時間惡鬼殺人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大家都說等中元節鬼門關了之後就太平了,所以大家都等著中元節好好送送亡魂,然後太太平平過日子呢!”
水妙璿垂著頭,腦海中似乎有一根弦被撥動了,“中元節,鬼門關,三日之後!”
她總覺得這三者之間似乎有什麼聯係,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