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肅靜的公堂之上，唐佑寧威嚴的目光逼視著醉玉舫的老鴇紅姐，“你們最後一次見到玉霜是什麼時候？”

老鴇想了想，“我最後一次見她得是三天前了吧，何公子跟玉霜啊，是老相好。每次何公子來，都是跟玉霜兩個人關著門在屋裏尋樂子尋個三五天，玩夠了何公子才家去，玉霜也會歇一兩天不接客。”

“也就是說這三天裏麵除了何江以外，沒有人見過玉霜？”唐佑寧追問。

“嗨，大人，您這不是說笑話嗎？那何公子可是咱金陵首富何員外的獨子，他來咱醉玉舫尋樂子，就算隻點了玉霜一個人伺候，其他人肯定也會變著法兒的往上湊啊。再說了，兩個人吃酒作樂，要茶要水的那不得要人伺候啊！”紅姐說道：“別人不說，伺候玉霜的小丫鬟桃紅肯定不可能三天沒見她主子啊，我不過是樓裏姑娘多，玉霜又是個省心的，這才三天沒見。”

唐佑寧看向身邊的捕快，“桃紅帶回來了嗎？”

“帶回來了，屬下這就去將人帶上來。”捕快退出去之後。

老鴇立即坐不住了，“欽差大人，沒小婦人什麼事了，我可以回去了吧，那醉玉舫的生意著實離不開小婦人......”

唐佑寧睨了老鴇一眼，身上的氣勢淩厲如刀。

老鴇立即縮了縮脖子，乖乖坐下，訕訕道：“不能走，不能走，小婦人省得，省得......”

何江被收押之後，水妙璿回到屍檢房，蕭沐已經在重新檢驗玉霜的屍體。

“有什麼新發現嗎？”水妙璿自然地問道。

但卻沒有得到蕭沐的回應，她也不介意，自顧自說道：“玉霜的死處處透著詭異，一個五個時辰之前還活蹦亂跳的大活人，在短短時間內屍腐到如此程度，會不會也是蠱......”

“出去！”水妙璿的話沒說完，就聽見蕭沐冷冷地喝道。

水妙璿看向他，“什麼？”

蕭沐頭也沒抬，“出去！”

水妙璿原本對他剛好一點印象瞬間跌落十萬八千裏，“蕭沐，你沒毛病吧，我雖然是你的助手，但我......”

“小七，拖她出去！”這一次蕭沐連一個多的字都沒有施舍給水妙璿，直接命令小七道。

水妙璿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拖出屍檢房接受毒辣陽光的炙烤。

“水公子，不好意思，我家公子驗屍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小七歉意地道。

水妙璿氣得雙手叉腰，“你家公子沒毛病吧？在醉玉舫說不便驗屍的是他，現在把別人趕出來單獨驗屍的也是他！就算我隻是被指派給他的助手，也不是讓他這麼呼來喝去的吧！”

“水公子，您消消氣，醉玉舫人太多，公子是顧及玉霜姑娘名聲不便驗屍，才讓水公子出手的。”小七解釋道。

水妙璿努力將自己體內的火氣往下壓，蕭沐這是什麼邏輯，她在別人麵前也是男人的好吧，敢情他蕭沐在別人麵前要維持形象，她就不要麵子的是吧！

水妙璿越想越氣，甚至有種想要衝進去跟蕭沐理論清楚的衝動，但奈何小七是個隱藏的高手，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隻能頂著烈日巴巴地在外麵等著。

一直到天色徹底黑盡，蕭沐才從裏麵出來，水妙璿早已經等得沒了脾氣，見到他立即蹦了起來，問道：“怎麼樣，是不是也是什麼蠱蟲？”

“不是！”蕭沐沉聲說道：“她的確已經死了三天以上了，屍腐蛆蟲都隻是屍體的正常腐爛過程。”

“怎麼可能？那......”水妙璿想到何江崩潰時候說的話，再想想玉霜身上那如動的蛆蟲，隻覺得身上一陣惡寒，“可她身上也沒有外傷，而且臉上明顯能看出是帶著笑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老蕭，你們果然還在這裏。”蕭沐還沒有回答水妙璿的話，唐佑寧的聲音就傳入耳中。

月色下，唐佑寧已經換了一身青色長衫，沒有了穿官服時的威嚴氣派，倒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水妙璿拱手行禮，“唐大人。”

唐佑寧亦是見禮之後道：“水兄，以後咱們私下見麵就不用這麼客氣了，你叫我佑寧便可。”

說完，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之後道：“你們肯定剛從屍檢房出來吧，我已命人準備好了浴湯，你們先沐浴更衣。”

“有什麼事？”水妙璿正疑惑的時候，蕭沐已經單刀直入地問道。

唐佑寧看著蕭沐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樣道：“咱們現在是在金陵城啊，秦淮夜景自古便是一絕，此番既來了此地，又豈能真的就整日沉浸在案牘屍房之中？

再者，這兩天你和水兄也甚是操勞，所以今晚我想請水兄帶我們好好欣賞一番這金陵夜景。”

“不行！”唐佑寧的話說完，蕭沐便斷然拒絕，“他不適合這麼晚出去？”

唐佑寧疑惑的目光從蕭沐的身上轉到水妙璿的身上，“你說水兄？”

蕭沐矜貴地點點頭。

唐佑寧瞪大了眼睛，“水兄，你不是吧？你一個大男人晚上都不出門的嗎？”

水妙璿看看一臉冷淡的蕭沐，尷尬地笑道：“沒有沒有，蕭大人開玩笑的，我這就去沐浴更衣然後帶您和蕭大人出去好好賞玩一番。”

“蕭沐，你看，人家水兄都沒說不方便，你在這兒瞎......”唐佑寧說著，手很自然地搭上了水妙璿的肩膀。

“拿開！”隻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蕭沐便變了臉色，沉聲道。

唐佑寧愣了一下，訕訕地把手拿開，水妙璿一臉的尷尬，心中已經打了十萬個問號，愣是沒想明白這蕭沐是吃錯了什麼藥。

“我送你回去。”唐佑寧把手拿開之後，蕭沐迅速地把水妙璿拉到自己身邊說道。

水妙璿原本還在懵懂狀態，猝不及防被他一拉，身體重心不穩，一不小心便撞了他的懷中。

她臉上不自然地浮上兩朵紅雲，趕忙退開，低著頭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能回去！”

說著，轉身就想要逃走。

但腳步才剛跨出，就被唐佑寧拉住了胳膊，“等等，不出去逛，咱們一起吃總行了吧？”

不知道為何，水妙璿下意識地看向了蕭沐。

蕭沐也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才道：“走吧，吃過飯後，我送你回去。”

說完，他便率先自顧朝衙門外走去，唐佑寧落後一步走在水妙璿身邊，小聲問道：“你跟蕭沐很熟了嗎？”

水妙璿看了眼前麵挺拔的背影，茫然地搖搖頭，今天是她跟蕭沐相處的第二天，蕭沐這個人信奉沉默是金，兩個人說的話總共也沒幾句，何談熟悉。

“哦？”唐佑寧婉轉一聲，摸著無須的下巴審視著水妙璿，悄悄湊近了她，小聲道：“水兄，你以後盡量跟蕭沐保持距離。”

“為什麼？”水妙璿下意識地問道。

“他呀，哎呦呦！”唐佑寧神秘兮兮地說道：“而且，我還沒見他這麼緊張過一個人，你可得小心了！”

水妙璿瞬間被勾起了興趣，看著蕭沐的背影悄聲道：“他可能對我隻是朋友吧？”

“那當然，我與他自小一起長大，自然假不了！”唐佑寧十分肯定，似乎為了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度，他還堅定地對水妙璿點了點頭。

水妙璿嘴角勾起狐狸般的弧度，知道了這個驚天大秘密，以後要是蕭沐再趕她出來，那......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