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之孝媳婦的此翻過來，隻是禮節上的問候，尋問完林老漢和楊氏的身體狀況，又閑聊了些家事。

楊氏說著話時，有意將話頭引向二女兒林銀花，便問道：“你回來後，銀花可有去看看你？要不是你在中間保媒，她哪能嫁到楊家，我告訴她，你大堂嫂的恩情，一輩子都不能忘了。”

“老太太說笑了，原就是我應該做的，談何恩情，倒顯得見外了。”林之孝媳婦笑道。

陪著楊氏說了一會子話，她已經口渴，端起矮桌上的菊花茶，喝了兩口，放下茶碗道：“銀花妹妹昨日給我送了拜帖，這孩子心思慎密，做事總要周全，不肯有一點差錯，卻忘記自個身子，她已懷胎九月，所有的禮節都應當免了，我派了丫鬟去楊家看望她，讓她隻管好生歇著，不必來回折騰。

“過兩個多月，便是孩子的滿月酒，她不請我去，我也得自個跑去。”林之孝媳婦又開玩笑似的補充了一句。

一翻話說的楊氏笑的合不籠嘴，“滿月酒那天，誰都不不請，第一個先去請了她大堂哥，大堂嫂，你們倆還得給孩子起個名字呢，借了你們的福氣，以後孩子也得個富貴。”

“老太太過誇了。”林之孝媳婦的笑道。

一直坐在旁邊聽著楊氏和林之孝媳婦說閑話的秦氏，忙笑著插嘴道：“杏兒在楊府照顧著她小姑，倒是讓娘能放心點，不知道大嫂可曾聽說了？”

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

“何事？”林之孝媳婦疑惑的問道。

楊氏冷眼看向秦氏，但秦氏卻不敢看楊氏，隻笑臉看向林之孝媳婦，小聲說道：“朱府少爺要求娶杏兒。”

“喜事。”林之孝媳婦笑了笑。

秦氏還想再套出點朱府的事情，但見林之孝媳婦不再多說一個字，便又笑道：“朱老爺和朱太太不太同意，杏兒畢竟是農家女孩，他們以為杏兒高攀了。”

“表妹意為如何？”林之孝媳婦突然看向王氏問道。

王氏尷尬的笑道：“此事，八九不離十了，朱少爺已經說服了朱老爺和朱太太，隻是還缺個媒人，我覺得，銀花妹妹當媒人再合適不過了。”

“喜事將近，托了老太太的好福氣。”林之孝媳婦一臉笑容的對楊氏說道。

剛才秦氏的一番話，惹的楊氏很不滿，她在與林之孝媳婦說話，哪裏用得她插嘴，心裏雖惱，卻不便表現出來，隻笑道：“有你在，咱家是少不了福氣。”

又說笑了一陣，林之孝媳婦便站起身要告辭了。

楊氏一心想要留住林之孝媳婦的在家中用飯，但林之孝媳婦卻笑著說家中老太太已經備好飯，又請楊氏過去用飯，楊氏笑著推脫了，要親自送林之孝媳婦出院門，被林之孝媳婦攔下了。

眾人陪著林之孝媳婦出了上屋。

見院子裏，有兩個婆子抬了一個木箱子走來，林之孝媳婦對兩個婆子說道：“你們抬進裏屋給老太太過過眼，不過是些小心意，我親自送，老太太準不收的，由她們直接抬進屋內，老太太也不好拒絕的了。”最後一句話，是對著王氏說的。

“表姐這般客氣，老太太心下過意不去。”王氏一臉為難的說道。

“不過是些小玩意。”林之孝媳婦笑著說道，轉身看向跟在眾人後麵的瘦弱的小女孩，笑著抬了抬手。

林心兒見林之孝媳婦叫自己，連忙笑著跑上前去，脆生生的喊道：“大伯娘。”

“好孩子，今日大伯娘忘記給你帶禮了。”抬手將頭上的一根金釵子撥下來，遞至林心兒手中道：“拿著它，以後得空了，去大伯娘家住幾天，同你環兒姐姐一起玩幾天。”

“謝謝大伯娘厚愛。”林心兒激動的說道。

林之孝媳婦笑著對王氏說道：“這個孩子倒是個可憐見的，說話也伶俐，我瞧著怪喜歡的。”

“表姐提及環兒，我才想起來，在來之時，環兒讓我陪她繡花，我答應她坐坐便回，此時，坐了這些功夫，環兒可會惱我了？”王氏笑道。

“環兒最會記仇了。”

“表姐要替我說句公道話。”

說笑間，已然走出了院門。

林心兒剛才被王氏悄悄推了一下，又有跟隨的眾人忙著擠上去，將林心兒推桑到最後麵。眼看著人影已經走遠，她轉身回了院子。

“丫頭，娘借了半個村子，也沒有借到茶杯和茶葉，倒了一碗白開水想端進去，又怕你奶奶和大伯娘生氣，現下，你二奶奶家的大伯娘走了，我倒是鬆了一口氣。”趙氏在說話間，看到林心兒手中的金釵子，一臉驚訝道：“這是哪來的？”

“二奶奶家大伯娘給我的。”林心兒握著手中的金釵，掂量著它有多重？能賣多少銀子？心裏正默算著。

趙氏卻催促道：“趕緊去上屋交給你奶奶。”

“是二奶奶家大伯娘給我的，為什麼要交給奶奶？”林心兒疑惑道。

趙氏急道：“咱家所有的東西都要交給你奶奶，若是被你奶奶知道了，再給你要過去，就不是那好說的了，準得了一頓罵。”

“娘，我知道了。”林心兒歎了一口氣，拿著金釵子走進了上屋。見楊氏正讓秦氏送送兩個婦人。

當秦氏和兩個婦人走後，楊氏眼睛看著打開的木箱子，開口問林心兒道：“你來什麼事？要是沒有事，先回自個屋子吧。”

“奶奶，剛才二奶奶家大伯娘走之時，送了我一個金釵子，讓我好生保管著，她說將來得空了，派人來接我過去住幾天，奶奶，我在想，以後去縣城大伯娘家時，金釵子要戴著嗎？是大伯娘從頭上撥下來的，她的親身之物。”

“你自己存放仔細點，到用的時候拿不出來，讓人家寒了心，咱家裏有賊，事事都得小心，那賊的耳朵靈，眼睛尖。”楊氏說著話，眼睛瞟向門外。

門外，周氏剛邁進一隻腳，聽著楊氏說的話透著古怪，像是在說她，便抬頭冷笑道：“我當什麼好東西，一根金釵子，誰還沒有見過，要我說，我家裏嫂嫂，哪一個沒有根金釵子，也就是我，嫁了個窮漢子，啥都沒有，連根銀釵子都看不到。”

“嫌林家窮，你趕緊走啊。不是我吹牛，你前腳剛走，我後腳就能給家盛娶個黃花大閨女。在我麵前嘚瑟，你還不夠格。”楊氏冷笑道。

“二伯娘，你看我大伯娘和四嬸娘，誰抱怨了，哪一個說咱們林家不好的，你不能胳膊往外拐，老是說別人家好，我覺得咱前家的日子過的比誰家都好。”林心兒笑著說道。

一番話，說到楊氏的心裏去，楊氏看向林心兒時，麵上還露出了笑容，語氣慈愛道：“好孩子，難為你說句實話，要是她有你明白，也不至於整天把我氣死，今日你二奶奶家大伯娘好闊氣，送了這一箱子禮來，我看到有一塊鮮豔的玫紅色的布料，給你作件衣服正合適。”

說著話的功夫，就從箱子裏拿著一小塊玫紅色布料，遞給林心兒道：“讓你娘給你做件好看的衣服，趕明兒奶奶帶你去縣城喝滿月酒時，也顯得好看些。”

林心兒喜不自禁的接過布料，嘴裏討好的說道：“二奶奶家大伯娘敬佩奶奶的為人處事，特意給奶奶備了禮物來，貴重的禮物恰恰說明了二奶奶家大伯娘有多麼尊敬奶奶。”

一聽到官家太太尊敬她，楊氏高興的說道：“你奶奶我不是說，十裏八鄉沒有一個人不誇我好的，倒是眼前有個毒婦，想越過我去，把我當成死人看。”

“娘，我剛才說錯話了，你別惱。”周氏強壓下怒火，笑著賠禮道。她又不是傻子，瞧到楊氏隨手拿塊布給林心兒，羨慕又嫉妒，她家果兒也沒有新衣服呢。於是，又笑著道：“果兒一直想她小姑，吃滿月酒那天，果兒也想跟著去，也能在路上照顧著你老。”

“用不著。”楊氏寒著臉道。

“楊府喜得麟兒，高興的不得了，自然是希望人去的越來越好，按理說，咱們一家人全都去了，才更顯得熱鬧。”周氏討好的說道。

楊氏冷哼一聲道：“你們都去幹啥，去給我丟人現眼，瞧你們的做派，親戚家有喜事，你們去了猛吃狂喝，走了還順手偷拿些東西來，惹的我一張老臉沒處放。”

周氏垂下臉瞼，心生不滿，明明是楊氏讓她們拿的，現在要去縣城她女兒家了，反而不讓拿了。楊家什麼好東西沒有，拿的再多，人家也不會發現。“楊府家大業大，少個什麼東西，誰也不會查看，怎麼會丟臉呢，何況，去小姑家，誰敢手腳不幹淨，就是掉在眼前的金子，我也不敢撿起來啊。”

“得了吧，你那性子，打量著誰不知道，要真有一塊金子在你眼前，你不去撿，我倒真是佩服你。”楊氏冷聲道。

周氏笑道：“娘，銀花妹妹準得個公子，你就得著吃喜酒吧，到時候我不去縣城，在家裏看著咱家，讓果兒和心兒陪你一起去，我也放心些。”

“你打算的怪早，到時候再說吧。”楊氏語氣較之剛才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