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上古黑木綠綺古琴,一台鑲珠碧波素女瑟。
都是好到極致的賞賜,寓意也佳——琴瑟和鳴,相敬如賓。
晏王府上下都感恩戴德,銘感天恩。
佟貴妃別有深意的瞧著晏漓看,然後緩緩的從自己的頭上取下一簪子,慢慢的展開西林沐的手掌,“此乃金鑲珠玉點翠簪,是當初皇上封本宮為貴妃時的恩典,我覺得世子妃蕙質蘭心,能言善辯,才貌雙全,本宮喜歡的緊,也就賜給你做新婚禮物吧!”
金子?
西林沐倒也不矯情,推諉實在太假,毫不客氣收下了。
“謝貴妃賞賜!”
“世子妃,你可要好生收著,必定和本宮一樣,福澤深厚!”
“西林沐謹遵貴妃娘娘教誨。”西林沐再次福了福身子。
而一旁的晏漓,眼神若有似無的朝著那枚簪子瞥了瞥,始終是含笑。
於是,這場大家都鉚足勁兒看的大戲就這麼結束了。
紅冪之下西林沐被牽入內堂,和無頭蒼蠅一樣隻能被人牽著走,她才猛然意識到,她隻顧著虐渣了,忘記瞧一眼自己老公啥樣子了。
綠鏡提到過,西林沐從小就被送到琅琊山養著,太傅府中這些年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也未曾離開過半步。前些日子剛過十六歲,就被貴妃召集到宮中賞月,這潘陽城的小姐夫人們自然是和她不熟悉的。
剛剛那翻圍剿自己,思來想去,應該都是為了自己的夫君吧。
老皇帝不也親口說過,天下女子皆傾心這位病世子,想必不會太醜。
剛剛始終覺得旁邊有一抹紅色,卻忘記欣賞了。
也不著急,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看,反正再好看的美世子很快也要掛了。
到了新房,晏漓被幾個昔日的好友拉著去了招呼客人後,總算是安靜下來。
西林沐募地揭下紅蓋頭,房子裏空無一人,就連綠鏡也都在外守著。
她眨巴著眼睛,瞧著這屋子裏的紅紗幔帳,紅燭高掛,被褥上鋪滿了紅棗、桂圓、瓜子、花生等,她抓起一把就嗑起來。
“袁阿沐,你這個高齡剩女,穿越到古代,反而輕輕鬆鬆就嫁了。”她輕輕的歎息一聲,心理素質極好的她,當萬籟俱靜,看著處處都是奪目的紅,不免有點唏噓。
“既來之則安之,怕什麼!”也就一會兒,她抓著桌子上的糕點就是猛得一啃,不過是風雲詭譎的朝堂黨派,不過是被卷入這撲朔迷離的陰謀算計之中,不過是被逼著嫁人了,不過是被人下毒了。
還好還好,隻要活著,一切都不算太糟。
她又恢複到了樂觀的神色,接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覺得還是不過癮,便讓綠鏡暖了酒吃起來。
佟貴妃畢竟身份高貴,觀禮後便回宮了。
佟芸兒親自送自己的姑姑到了宮門口,紫玉馬車上的佟貴妃閉目養神,佟芸兒也不敢多嘴。
雖說是姑侄女關係,其實兩人年紀相差不大。隻是佟貴妃是佟丞相嘔心瀝血培養出來的女子,自然是和一般女子不一樣。
在最美好的年華入宮,入宮五年不到,便已經坐到後位,美貌自是不必說,手腕和沉浮,異於常人。
快到宮門了,佟貴妃才緩緩睜開眼。
“今日你與龔夫人爭吵之事,記得告訴你家夫君,記住了,要說得情真意切,說本宮也是著實心疼幾分。”
佟貴妃突然這樣一提,佟芸兒雖不知何意,自然也點頭說是。
“隻是今日世子妃如此跋扈,壞了娘娘的計劃,是在氣人。”佟芸兒憤憤道。
“她壞我計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個從小養在山上的丫頭,本宮倒是小瞧了她......且等著吧,潘陽城,有熱鬧可看了,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侄女自是知道的......不過姑姑您真是給了那丫頭好大的臉麵,那麼好的簪子就這麼賜給她了,這樣的福氣,真是讓人眼饞......”
佟貴妃無意中撩起了嬌子的窗幔,看著越來越近的皇城,森冷威嚴,冷笑一聲,“福氣?是呀,這麼好的福氣,真是便宜那丫頭了......”
眼中的算計和精明一閃而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慢慢在嘴角蕩漾開了去。
晏王府的婚宴,排場自然是不能少的。
無奈新郎官晏漓身子病弱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自然是不能喝酒的,全程都是自己的旁係兄長幺弟來代替。
他隻是坐在那裏,含笑頷首,與貴客熟絡幾句,時不時咳嗽幾聲。
晏王妃是典型的強顏歡笑,低聲問著晏漓,“漓兒,剛剛我才聽說,之前敬茶那一鬧,都是你那媳婦自己把上妝婆子趕出來,搞得潘陽城盡人皆知,那些個平日裏愛慕你的小姐夫人們才來挑事看笑話的......”
晏漓早就知道了,輕咳幾聲,接過楚尙遞過來的湯藥,跟喝水一樣一飲而盡,臉色才好些。
“這麼說來,還是兒子的不對,害得她要應付今日局麵。”晏漓淡淡回應著。
“不是!”晏王妃最是小題大做,笑著看了賓客一眼,然後壓低聲,“兒啊,你這個世子妃,可是個麻煩啊!氣走一幹小姐,還得罪了佟貴妃!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佟貴妃說那些話,你說往後我們晏王府......”
晏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規矩的給晏王妃行禮,“母後大人,兒子精力實在不盛,怕誤了洞房吉時,兒子先去了,辛苦母後操勞待客!”
於是頭也不回的,便隱去了身影。
“漓兒!”晏王妃恨鐵不成鋼,自己這個兒子,從小就宅心仁厚,不然也不會在六歲做出那樣的選擇!不行,兒子不管,她這個婆婆,非要治一治這個兒媳婦不可!
晏漓身邊隻跟著一個楚尙,在月色中興步徐走。
他入病以來,府中一向素雅著色,何曾這般的大紅大紫過?
不過一派喜慶,倒也讓人心緒熱烈起來。
腦海中總浮現花轎明陽下,那個傾國傾城的酣睡少女。
走著走著,便到了新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