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群小屁娃，還真能亂說話！

柳夢吟嗤笑了幾聲，擺弄了一下自己的流蘇。

“柳家丫頭，我記得你上次在太後娘娘盛宴上可謂是快人快語，太後娘娘都誇你是個爽快的姑娘，今個兒怎麼就吞吞吐吐了呢？”佟貴妃慢悠悠的揚聲。

柳夢吟如得了尚方寶劍一般搖曳著身姿，福了福。

“貴妃娘娘準我說，我便說了。我覺得今日這世子妃麵子著實大，有淩霄縣主加身的確不一樣，我們這些高門貴女們想看她一眼都難......要不貴妃娘娘您跟陛下提一提，也跟我封一個縣主，讓我也耍耍威風？”

這話可輕可重，看似是小姑娘家說誑語，其實話中波濤暗湧，句句帶著尖刀。

“你這丫頭，吃酒了吧？你說封縣主就封？胡鬧！”

佟貴妃雖說是責備，但表情舒緩，嘴角上揚，含笑瞧著柳夢吟，絲毫沒有責備之意。

大家心領神會，察言觀色不難，貴妃是默許逼西林沐露真容了。

上官芷輕咳一聲，“我呢比較好奇，都說世子妃是個才貌雙全的奇女子，若今日不能觀看，我大周第一才女的虛名，豈不是還要虛擔著？”

“上官姐姐你可別謙虛了，在這大周國，論才情，誰敢和您一爭高下？這世子妃遲遲不願意，或許，是怕被上官姐姐您比下去了呢！”

“可不，畢竟不是在潘陽城裏長大了，想必山上的女子說話做事定然不同吧，上至金尊如貴妃娘娘，下至我們這些小丫頭，世子妃娘娘也不放在眼裏呢......”

“錢妹妹你別瞎說，世子妃娘娘或許真的是無顏而已......”

“無顏？不見得吧，當初在陛下麵前非要逼著世子娶她，如今又聽說她連新娘妝都沒有畫，也不知道到底是安得什麼心！西林家嫡長女就可以這般的陷我們尊貴世子於是非中？”

上官芷抿抿茶，陰陽怪氣的接了一句。

“上官姐姐會說話，給人留情麵，我可聽說今日這位世子妃可是自己上妝，說是鬼畫符呢，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那琅琊山上的傳統？”柳夢吟和上官芷一來二去的，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開始交頭接耳，多有鄙色。

晏王妃一張臉此刻鐵青著，就算是再厚重的妝容也遮不住其難堪，倒是始終淡然的晏漓不以為然，似乎眾人說得並不是自己的妻子。

“哦？”佟貴妃接過佟芸兒遞過來的糕點，隨意的咀嚼了幾下，又覺無味，又丟回玉盤中，“哎呀”了一聲。

“晏王妃，竟然還有這等事？普天之下，真是聞所未聞啊？難不成我們都世子妃也是個上妝巧手？這丫頭們雖說聒噪了一些，但說著說著也讓我好奇的緊呢。”

太煩了，自己在喜帕之下，啥事都沒做，感覺周遭有一千隻鴨子呱呱呱的吵個不停，這一個個的，聯合起來欺負人？

說她是鄉野女人，不懂規矩，故意讓晏王府丟臉她西林沐都無所謂，說自己醜？說自己是無顏女？

滾你娘的！

這是侮辱職業好吧？

“請貴妃娘娘恕罪！方才西林沐與本世子已經拜天地成夫妻了，她此刻是我妻子，就算全天下所有人都要她揭紅頭蓋，隻要她不願意，萬事我撐著！”

全場一片肅靜。

隻要她不願意，萬事我撐著。

晏漓不卑不亢，他少有穿紅衣，但此刻他那一身的紅衣，鮮衣孑立，眼神專注。

他一向都是病懨懨的，但此刻，他嘴角噙著笑，底氣十足。

晏王妃嚇得不輕，兒子這是在護著兒媳婦，和佟貴妃作對？

“哦？”佟貴妃眉黛微揚，似有似無的笑容僵在那裏，對著晏漓透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晏漓世子怕也是吃了酒糊塗了吧？雖說英雄氣概，護妻情切，但整個大周國，能有資格說不的......始終是皇帝陛下一人！今日若是陛下想讓新婦揭麵，晏漓世子又焉能如何呢？”

一句話編排下來，晏王妃隻覺得雙腳哆嗦，差點從高位上跌落下來。

這佟貴妃輕描淡寫幾句，可是要治晏漓大罪，治晏王府大罪的啊！

“貴妃所言極是，幸好今日陛下沒來，不然......”

“等一下！”

憋著一股氣，西林沐中氣十足，渾身上下都燃燒著怒火。

什麼玩意兒！

搞演講比賽嗎？

“貴客們不就是想看我西林沐的真容麼？看便是，不要遷怒旁人！”

一把抓下自己的喜帕，西林沐沒有絲毫的遲疑。

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和傳聞中完全不一樣，什麼西林沐畫鬼妝，亂花新娘麵妝全是假的，在紅燭高照下，西林沐那張麵容，明亮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她本身膚色就很白，不似那些婆子們在她臉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傅粉，跟個鬼一樣。 西林沐便囑咐讓綠鏡拿來玉龍膏，隻是薄薄的塗了一層在臉上和脖子上。

為了能達到妝容霧麵的效果，在玉龍膏的塗抹中，她不時得用清水混合。而在額頭，鼻子和人中下巴與顴骨部分，蘸取少許的傅粉與金色的粉質，營造出高光的效果。

底妝是幹淨又輕柔的，一張臉上似乎有仙境般雲霧纏繞。

因身著喜服，西林沐選擇遠山黛畫眉，更端得出世子妃的華貴與英氣。眼影是西林沐自己配的，紅色為底調，金黃色的粉質作為點睛之色，配合著微微上揚的眼線，一雙有神且端莊的美目完美呈現。

不似傳統用很厚重的胭脂，西林沐也是蘸水調和，在臉頰處宛如桃花盛開。

最絕的是唇脂的顏色，是西林沐讓綠鏡臨時采摘的正紅鮮花加入唇脂中，用描紅的方式而不是這些女人們用塗，氣場十足。與額間剪成火焰的花鈿相得益彰。

難看？

鬼？

那是不可能的。

將西林沐那張原本就五官極好的麵容發揮到極致！

賠上她身穿紅服，完全就是一朵燦爛的赤焰之花，豔麗的讓人挪不開眼睛。

身上首飾不多，卻都是點睛之筆，美得奪人心魄又不敢冒犯，這妝容，這氣質，說西林沐是中宮之主，也是沒有人敢懷疑的。

一時間，時間似乎是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