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戲的百姓打量著楊葉明,小聲嘀咕道:“這二爺原本也不似這般是非不分啊,怎麼這一回瞧著,倒是有些點糊塗了?”
“可不是嗎,這嫡小姐明擺著是去學堂裏了,要是我女兒能去嘉興學堂,別說夜不歸宿了,便是天天宿在學堂裏,同女先生多學一些,那也是好的。”
“我瞧著這二爺莫不是在牆頭上被風吹傻了?”
孫氏聽著外頭說的那些話,急火攻心!她那話明擺著就是說將軍府裏的人故意不讓她進屋,以至於讓她和嘉興學堂送她的一並在門外呆了一宿!原本是想壞她聲譽,現在調了一個個了,若是再不挽救,隻怕連著二房老爺的官聲都要受了影響了。
正思量著,楊葉明吩咐人將釘死的門給拆開了,她站在側門口,手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眾人:“......”
兩拔人就這麼麵對麵,一時孫氏陰沉的表情還沒收回去,頓時有些尷尬。
楊若茵卻想不到這麼多,她一見楊葉明她毫發無損的,忍不住嘲諷道:“你還有臉回來?怕不是被人趕回來的吧?”
楊葉明理了理衣袍上的雪渣子,笑問:“二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夜不歸宿不就是去了晉王府了嗎?怎麼?現在被趕出來了,就回來丟將軍府的臉了?”
孫氏將楊若茵拉到身後,楊若茵便閉了嘴,憤憤的瞪著楊葉明,那小眼神刀子似的。
楊葉明看了眼身後站著的兩個丫鬟,眨了眨眼:“二嬸,我坐在嘉興學堂的馬車裏等了大半日,這是大家都看到的,得虧了今天是這二位姐姐親自送了我回來,要不然二妹妹這麼汙蔑我,我就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楊若茵氣得吐血,衝出來道:“嘉興學堂是什麼地方,陶女先生是什麼人?你以為你說兩句話就可以證明你是清白的了不成?”
淩晨的風寒得很,楊若茵輕撫著手裏頭的暖爐,一派自在:“這二位姐姐可是陶女先生貼身的婢女,想必還是有人認得的,二妹妹,你我同是姐妹,你怎能在外人麵前這樣懷疑我呢?”
孫氏見圍觀的人神色不大對,一把將楊若茵扯到了身後,又替楊葉明理了理鬥篷,和善的像換了個人似的。
“好孩子,你不要同你二妹妹一般計較,她知道你一夜未歸,在府裏守了一整夜,自是火氣大了些,如今你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我們也就放心了。凍了這麼久,瞧著手跟冰塊兒似的。”
楊葉明將手抽了回來,朝孫氏道:“二嬸見諒,不是葉明要同二妹妹生氣,實在是這話汙人清白。我在外頭都敲 了一個時辰的門了也沒有人來開門......。”
孫氏將她鬥篷上的雪拍去,柔聲道:“原是府裏的門壞了,夜裏這些下人又被派去尋你了,誰知道這誤打誤撞的,竟沒成想你就在家門口,這才鬧了笑話。”
楊葉明掃了眼被她釘死的大門,委屈著問孫氏:“二嬸,當真是門壞了嗎?我還以為二嬸不喜歡我了,故意將我鎖在門外頭,不讓下人給我開門呢。”
孫氏被堵得心裏憋屈,可是當著這些百姓的麵兒也知道,這個時候形象很重要,也隻能打落牙和血吞了。
“你們是怎麼守著門的?門壞了也就罷了,怎麼連大小姐在外頭敲門也不知道!都自己去領十板子!”
罰了下人,孫氏又朝楊葉明柔聲道:“凍壞了吧?二嬸給你熱著早膳呢快去吃些暖和暖和。”
外頭的人瞧著孫氏這樣子,忍不住笑道:“到底這府裏的二夫人是個明事理的。”
“那是自然,這將軍出征在外,大小姐的衣食住行打小就是由二夫人打理著,你說能不擔心嗎?”
孫氏貼身的管事朝圍觀的人笑著說了好些致謝的話,這才關了側門,回了府內。
昨日夜裏下了一場雪,府裏的路有些滑,楊葉明走得很慢,其實她是吃飽了,這會兒的早膳她是吃不下了,所以故意磨著步子。
孫氏在她身旁旁敲側擊:“你昨日夜裏當真是去了陶女先生那裏?”
楊葉明抓了一團雪團在手裏玩,點頭道:“是呀,我本來是路過的,結果遇見了陶女先生拿了好些書,我順手幫她拿了些送她回去,所以她才讓我去幫著整理書冊。”
孫氏瞧著楊葉明那孩子性的樣子,又覺得自己有些多疑,她竟然會覺得楊葉明是被什麼妖邪附體了,真真是豬油蒙了心了。
“這樣啊,那......你回來的時候可瞧見晉王府有什麼動靜?”
孫氏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楊葉明沒去晉王府,而她派去晉王府要人的那些下人一個也沒有回來,她鎖了大門,連那邊的消息也不知道!
楊葉明將雪團出個雪人的樣子來,楊若茵忍不住將她手裏的雪人給砸了,氣道:“你裝什麼裝?昨天你明明就是去了晉王府了!現在又想來撇清幹係,你以為大家都是傻子嗎?”
對這楊若茵的脾性,楊葉明一直很頭疼,分明也是有爹娘教養的,怎麼行事卻像個山野村婦一般!到底還是孫氏對她太過寵溺了,將她縱成了這個樣子!
“大家是不是傻子我怎麼知道?要不然你再出去問一問大家?”
孫氏一把按住要打人的楊若茵,低斥道:“茵兒!你是妹妹,怎能這樣衝撞姐姐?平日裏娘教你的全然忘了嗎?”孫氏其實想提醒的是早上同她說的話,要報複一個人之前,首先要學會隱忍,可是這孩子脾氣急燥,似乎永遠也隱忍不了。唉,都是她,將這孩子慣壞了。
楊葉明又抓了一把雪,雪在冰冷的指尖化成水,那徹骨的寒意讓楊葉明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寒冷的冬日,她那一雙被淹死在往生池裏的兒女!她們那時候的冷,比現在更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