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孫氏擔憂的捏著帕子：“那可不成，這牆足有近十尺高！老爺這麼上去，萬一摔著了可怎麼辦！”

　　金色的晨光照在眾人的臉上，楊正柏急著上朝，若不是孫氏玩的那一出，這府裏的門也不至於全關了，頓時也沒了好臉色。

　　“今日是月初，各方官員都會到，北邊的雪災鬧得厲害，這個時候若是遲了，隻怕要讓人參一本了！趕緊架梯子！”

　　府裏的雲梯一會兒的功夫就調了過來，楊正柏如今三十多了，好在身形不胖，起初爬兩步的時候倒也無妨，底下一群人伸著手，生怕楊正柏摔下來了。

　　孫氏急得如同熱鍋的螞蟻：“老爺，慢著點！仔細腳下！”

　　楊正柏著急上朝，身上的官袍又極其繁瑣，一腳踩著官袍險些摔下去，頓時嚇得一個哆嗦，抬頭一看，梯子子才爬了一半，深吸了口氣，又繼續往上爬。

　　底下扶著雲梯的一群人都將心吊在嗓子裏，場麵很是熱鬧。

　　待爬到雲梯頂的時候，楊正柏看了眼圍牆外，頓時隻覺頭暈眼花，冬日的風一刮，那寬大繁瑣的官袍隨風搖曳，如同要將人拽下來似的。

　　楊二老爺不禁感概，果然是高處不勝寒！

　　正準備爬下去，外頭來來往往的人圍了上來瞧熱鬧。

　　“哎呦，這府裏是怎麼了？怎麼還爬上牆了？”

　　“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好端端的怎麼爬牆了？”

　　眾人正議論著，楊葉明打人群裏走了出來，笑盈盈的朝牆頭上掛著的楊二爺打招呼。

　　“二叔，我說我怎麼喊了一晚上也沒人開門呢，原來是門壞了呀？”

　　楊正柏盯著楊葉明細細瞧了好半響，才斥道：“你徹夜未歸，連門禁都忘了不成！你可知你二娘派了多少人去尋你？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如何向你父親交待！”

　　在這麼多人的圍觀下這楊二爺扯著嗓門說她夜不歸宿，若是傳出去了，還指不定傳成什麼樣子呢。

　　楊葉明抬著小腦袋，笑盈盈的：“二叔，是嘉興學堂的女先生傳我去替她理書呢，你瞧，還是嘉興學堂的二位姐姐送我回來的。”

　　楊葉明又指了指身旁站著的兩個丫鬟。

　　繪琴與繪香上前行了禮，繪琴朝楊二爺大聲道：“昨日陶女先生請了楊小姐前去打理舊冊，見夜深了便讓奴婢送楊小姐回府，陶女先生讓奴婢轉告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這一群人抬著頭瞧著牆頭扒著的楊正柏，嘀咕著道：“聽聞這府上的嫡女是個癡傻的，如今倒也不見得。”

　　“是啊，這馬車上的書樣圖騰是嘉興學堂的沒錯，這嘉興學堂可是上京城裏頭數一數二的了，與白鹿洞書院相較也差不到哪裏去了，沒想到這嫡小姐竟有這樣的造化。”

　　“想必那癡傻的症頭，也是托了陶女先生的福吧。”

　　楊正柏恐影響到自己的官聲，隻得緩和了語氣，朝那兩個丫鬟稍見了禮：“侄女頑劣，叨擾陶女先生了。”

　　繪香與繪琴點了點頭：“大人不必客氣，女先生說了，改日還須多勞累楊小姐了，還望大人定要舍得才是。”

　　這嘉興學堂不是誰都進得去的，基本上進去的都是要來上京城裏考進士的貢生，而且在貢生裏頭又有考試，過了才能進嘉興學堂，但凡進了嘉興學堂的，出來之後多數都是國之棟梁啊！

　　楊正柏一時和善不少，隻是兩個丫鬟覺得，一群人這麼仰著脖子看著楊二爺，這脖子裏冷風嗖嗖的，著實讓人有些難受。

　　楊葉明跳著朝楊正柏揮手，生怕他聽不見似的，扯著嗓子喊 ：“二叔，嘉興學堂二位姐姐都陪著我在這兒敲了好些時辰的門呢，門壞了，我怎麼進去啊？”

　　楊葉明張口不提她把門給釘死了的事情，在偏門這些圍觀的人都在抬頭看楊二爺，誰也沒怎麼注意門上釘死的鎖。

　　隻是楊葉明這一嗓子喊起來，聲音著實有些大！

　　不遠處停了大半夜的那輛大寶馬裏頭，顧意之端著茶盞也看得津津有味，畢竟他再怎麼在這上京城裏頭轉悠，這樣有趣的場麵卻是真的不多見。

　　對楊葉明那一根頭發絲兒細的擔憂也放下了，這丫頭，還真是個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主兒，隻是他頗好奇，這樣一個靈動的人，怎麼會看上晉王？莫不是因為色相？

　　上京城的人都說他的色相居魁首，怎麼這小丫頭片子看不到？

　　顧意之兀自糾結了半響，聽著楊葉明那故意扯大的嗓門，眼角不自覺的便勾了幾抹笑意，隨行的侍衛秋刀打趣道：“公子，這楊小姐怎麼好像轉了性子似的，先前屬下瞧著，可不是這樣的。”

　　而且先前公子看這位小姐時，基本上都是自動忽略。

　　顧意之眼底的笑意猛的收住了，擱了茶盞淡道：“既然這麼閑，北麵的雪災，你去替我瞧瞧吧。”

　　秋刀抹了一把額骨上的刀痕，閉了嘴，笑盈盈的瞧著那牆頭上搖搖欲墜的楊二爺。

　　眼看上朝的時辰就要到了，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由府裏的人備了外梯之後戰戰兢兢的爬下了梯子。

　　楊二爺一下梯子，就朝楊葉明低斥道：“堂堂一個閨閣女子，夜不歸宿，還還如此喧嘩！傳出去讓人笑話你不懂規矩！。”

　　楊葉明低低的應了一聲，十分委屈的喊道：“二叔，嘉興學堂二位姐姐頭我回來，在門口喊了一個時辰都沒人開門，我方才還以為是我聲音太小了，府裏的人才沒聽見的，還請二叔明鑒。”她這是拐著彎的說府裏的人聽見她喊話也不給她開門。

　　楊正柏臉色鐵青，“無論如何，徹夜未歸是錯！自己回府去祠堂裏跪著等我回來，可別以為你爹要回來了，我就管不住你了！”

　　楊葉明點點頭，朝楊正柏道：“二叔說的是，即便是嘉興學堂的姐姐送了侄女回來，喊了門未開，侄女將門炸了也得回府歇息，侄女受教了。”

　　楊正柏沒注意她話裏的話，忙著去上朝，急匆匆的便走了，留下一群人議論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