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蘇婉秋知道這一房是想賣了侄女好升官的,不過嫡長不論婚嫁,她的女兒也不好論,所以就由著他們去了。
楊若茵她們自知那章柳的德行,又見楊葉明淚眼汪汪的,頓時覺得那風寒好了一大半。
楊葉明急得站起身直搖頭,“不!我不要嫁!我的婚事自有爹娘做主的,我要等爹娘回來!”
楊正柏氣得一拍桌子,將那桌邊的碗震到了地上,摔成了兩半,“他們遠在邊關,你的婚事自有我們幫著操持,我勸你最好斷了對晉王的念想!免得為禍整個楊家!這婚事就這麼定了,來人,將大小姐請回葳蕤院好生看著。”
說是好生看著,實則是怕一個不小心楊葉明跑了,尋不著人沒法向章台候府交待罷了。
楊葉明哭著跑回了葳蕤院,鬧著將葳蕤院的東西砸得稀碎,那劈劈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
織陽瞧著將院子圍得嚴嚴實實的下人焦急不已:“小姐,奴婢可是打聽過的,那章台候府的嫡子是個喜歡穿身花叢的,府中的姬妾好些都被他打死了,這樣的人萬萬不能嫁啊。”
織越跑進房間裏開始收拾東西,被織陽攔了下來:“你這是做什麼?”
織越慌道:“咱們還是帶著小姐先逃出去吧,等大老爺和夫人回來了自會替小姐做主的,否則若是這節骨眼上將事兒給定下了,隻怕到時候......到時候老爺和夫人回來了也無濟於事了。”
楊葉明坐在靠圓窗的軟塌上,手裏捧著個手爐,視線怔怔的落在結了冰的池塘裏,兩個丫鬟看得有些懵,進來的時候還要死要活的砸東西,怎麼如今卻安靜了。
織陽取了件披風替她披上,擔憂道:“小姐,要不然給少爺寫封信吧。”
楊葉明輕撫著紫銅雕麒麟的手爐,眼底透著幾分精光:“去一封信,一個來回也得一個月,來不及了。”
織陽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楊葉明掃了眼池子對麵長廊上走來的人挑了挑眉。
來的是三房蘇氏——蘇婉秋,蘇婉秋生得很是溫婉,眉眼彎彎,笑起來一對淺淺的酒窩,因此很討府裏的人喜歡,她今日穿著件蜜色的褙子,上頭繡著一株精致的月芙蓉,深青色的鞋剛踏進楊葉明的閨閣,一個茶盞就砸了過來,在她的腳邊開了朵花。
“走!都走!我不嫁,我誰也不嫁!”
蘇氏她這般,也不像旁人說的什麼鬼神的那般可怕,暗自鬆了口氣。
“明姐兒這是怎麼了?”
楊葉明將棋子摔得滿地皆是,聞言淚眼婆娑的瞧著眼前的人:“三嬸嬸,我不嫁......、”
蘇氏一路將摔在地上的東西踹開,拉了楊葉明的手溫聲道:“我也知道你不願意,隻是你走了之後,二叔就差人去了章台候府了商量你成親的事情了,也是三嬸沒用,由著他們這樣作踐你的婚事。”
楊葉明退了一步,心慌不已:“我......我不要嫁,三嬸嬸,你替我想個法子吧。”
蘇氏假意猶豫再三才開口:“你不是心儀晉王嗎?你何不收拾了東西去尋晉王?你是將軍府的嫡女,晉王豈有不喜歡你的?隻要你將生米煮成了熟飯,到時候自然就可以嫁給晉王了。”
楊葉明掩了眸底的光,慌道:“可......可將生米煮成熟飯這樣的事......”
蘇氏拉著她柔聲道:“若是為所愛之人,這一點的苦楚又算得什麼?我也曉得你是真心喜歡晉王的,晉王殿下若是知道了,定也十分感動,你放心,到了後半夜我差人將守衛支開,你隻管走,到了晉王的府外有一輛馬車,原是約的春風樓的姑娘,你便換了她的衣扮作她的模樣去就是了,到時候將軍府定會要晉王給你一個交待。”
見楊葉明還在猶豫,蘇氏歎了歎氣:“原也是三嬸嬸沒能力,幫不得你什麼,如今你擔心也是正常的。”
楊葉明見蘇氏無力的模樣心一橫,點了點頭:“好,我聽你的。”
送走了蘇氏,楊葉明將手爐擱在一旁嗤笑,二叔三叔為了搞垮她爹,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織陽防賊似的,蘇氏一走她便進了屋,將楊葉明細細打量了一番,見她平安無事才鬆了一口氣:“小姐,三夫人沒說什麼吧?”
楊葉明掃了眼外頭守著的人,那些都是三房的人,這樣監守自盜,真的好嗎?
夜色漸漸的便深了,楊葉明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坐在池子邊瞧著紛飛的大雪,隻有坐在這水邊,她才能夠將自己急於複仇的心強壓下來!
織陽第一次覺得自家小姐的背影孤寂而沉重,大約是因為府裏逼著想讓她嫁給章柳那樣的人吧,織陽惆悵的朝著通紅的爐子裏添了幾塊銀碳。
夜色沉沉,到了後半夜的雪下得越發的大了,急風呼天嗚地的,幾乎要將窗戶都掀開。
兩個丫鬟累了一天了,如今睡得正香,楊葉明輕手輕腳的穿好衣裳出了門,門外果真沒有了守衛,她戴上鬥篷帽子,手腳輕快的出了南院,繞過回廊出了後門。
長長的街巷子空蕩蕩的,風肆意的刮弄著,楊葉明提著一盞小燈,邁開小短腿舉步維艱。
如今的楊葉明縱然有先世的智慧,可是到底才十一歲,盡管來這裏已經有兩月餘了,可是如今的楊葉明熟識朝堂與各級官員,她在織一張無形的網,要將前世謀害算計她的人一網打盡!
楊葉明走著走著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便從往大路走,那些人意識到她的想法,便提前攔截,楊葉明打量著跟前的人狐疑道:“誰派來的?”
大概覺得她隻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所以來的隻有四個人,穿著夜行衣,手裏的刀明晃晃的,看來不是能說話的了,她丟了手裏的燈籠轉身就跑!
楊葉明步履匆匆的穿過興正街,興正街的春風樓正是熱鬧,頂樓一間雅閣開著窗。
李元初閑來無事透透氣,卻瞧見了這道小身影,頓時來了興致:“一個小丫頭,三更半夜的被人追殺,倒真是能耐了。”
顧意之靠著軟枕,神情懶散的捏著酒盞挑眉:“別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