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時候楊若茵才略清醒了,見藥性去了,孫氏這才將楊若茵扶到床上裹上被子。
楊若茵麵色蒼白,不甘的拉著孫氏的手淚如雨下,“娘!定是楊葉明害的我,你......你千萬不要放過她!要不是她我也不會這樣!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孫氏將女兒緊緊的抱著,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那個人娘親已經處理好了,至於那個小蹄子的帳,你放心,隻要把她嫁到那章台候府裏去,她的日子定也不會好過!那裏有的是人折磨她!”
楊若茵吸了吸鼻子,痛快了不少:“娘,你覺不覺得她變了很多?以前我們說什麼她都不敢回嘴,成天的跟在我的屁股後頭討嫌,可是......可是她落了回水,也不知怎的,那雙眼睛看著也讓人怪害怕的,娘......你......你說她會不會是已經死了,是旁人借了她的身子還魂了?”
黑天夜半的,突然提起這樣的事情,又襯了外頭嗚嗚咆哮的風,一時讓人背後發寒。
孫氏柔聲斥道:“胡說些什麼?明兒我就去寺裏求些符過來,她若當真是哪裏的孤魂野鬼,我也必讓她不得超生!你安心睡吧,娘就在這兒陪著你。”
楊若茵抹了一把鼻涕,撇了撇嘴小聲道:“爹爹呢?”
孫氏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氣道:“那個賤人,自打生了個女兒之後,你爹爹去尋她的次數就多了,如今指不定還在那個賤人那裏呢!你這事也不宜張揚,我也就沒同你爹爹說。”
楊若茵的楊正柏沒有妾室,隻有個照顧了他許多年的大丫鬟,後來收做通房,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名喚楊葉茶,一個名喚楊安和,平日裏極少露過臉,瞧著也是呆呆木木的,像個玩偶似的,所以楊若茵一直沒有放在心上。
“爹爹才不會去找她們呢,爹爹最疼女兒和娘親了,指不定這會子剛忙完正事兒呢。”
楊若茵話音初落,楊正柏打外頭進來,笑盈盈道:“這是說我什麼壞事兒呢?”
楊若茵伸了手去,楊正柏卻先給了自家夫人一個抱抱,隨即才去抱女兒。
“爹爹偏心,怎麼瞧著女兒伸了手也不抱,娘親沒伸手,你倒先抱上了。”
楊正柏捏了捏楊若茵的小臉,舒心不已:“夜深了,你娘親還沒回房,爹爹自然是要來請,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再過幾日學堂先生可要回來了,到時候抽查起功課來,可別落下了。”
孫氏笑得如同一朵出水芙蓉,哄著楊若茵睡了這才同楊正柏回屋。
楊正柏摟著嬌妻卿卿我我一番,才打開了話匣子:“夫人今日去候府,怎麼樣了?”
孫氏窩在楊正柏的懷裏道:“方才怎麼不急著問?如今倒急上了?還讓不讓人喘口氣兒了?”
楊正柏端了茶盞過來遞給她,伸手在她身上混摸了一把,笑道:“這幾日北邊雪崩,封了路,又鬧了雪災,近來朝中上上下下都不得安生,夫人多多擔待。”
孫氏聞言擰眉道:“我說怎麼今年這樣冷,這還沒到大雪呢,雪就已經下得這樣大了。那些人是死是活的可不關我的事,你在外頭也要穿好吃好,可別委屈了自個。”
楊正柏覺得自家夫人真是賢惠至極,摟著一通好誇,又問了楊葉明的事兒。
孫氏將床前繡芙蓉的簾子放下了,一麵道:“那候府夫人瞧著大姐兒極是上心,那候府的世子還鬧著要娶她呢。今兒候府夫人同我通了氣,過兩日便請了媒人來,將這定禮給下了,隻是這成親,怕是還要等到大姐兒及笄之後了”
楊正柏心裏頭的愧疚少了兩分,朝孫氏道:“及笄也不過一年的時間,不妨事,隻是候府的真心想娶,那也不委屈了她。到時候嫁妝大哥自會備的,咱們也給她再添上一些。”
孫氏想到這章台候的那層關係,嗔笑道:“於公於私都是應當的。”
“昨兒雪災一事報備的時候與候爺遇上了,聊了好些話,看來我這升職如今也是有所指望了。”
楊正柏心裏打著他的小算盤,做夢都想著自己如今是要升職了,到時候必然也不會短了那老三一頭!
打小事人便說弟弟比哥哥要厲害上一些,從念書到致仕,每一樁事兒那楊正樺都壓著他一頭,這口氣他已經忍三十多年了,如今可算是要到頭了!
翌日,落了好幾日的大雪終於停了,楊葉明外牆邊上那幾株長得潦草的竹子已經盡數被折彎了,倒是寒梅在這樣寒冽的天氣裏含苞待放,紅白相映間瞧著倒也喜慶。
織越每日都在絞盡腦汁的想法子提升自己的審美,每天都要搭好幾套衣裳來給楊葉明選。
楊葉明如今尚未及笄,依舊是稚童的發型,頂多也就是往邊上簪兩朵可愛的小花花,可是楊葉明不愛那些,所以顯得格外素雅。
織越一麵替她更衣,一麵嘀咕著,“也不知今兒是什麼日子,往常也隻有每月初一與十五才聚在一起,如今才初二,怎麼也催著小姐去用膳了。”
織陽利落的替楊葉明紮了兩個垂髫,又著了件玉色繡海棠的褙子,瞧著十分老成。
楊葉明梳洗完畢,忍著這織越一路上的嘮叨來了膳廳,膳廳裏的人都齊了。
楊若茵麵無血色,身上的衣裳裹得很厚實,偶爾咳嗽兩聲,見楊葉明來了,目光恨不能化成利刃,給她紮上無數刀,孫氏按奈住楊若茵,朝楊葉明笑道:“睡的可好?”
“好。”楊葉明是嫡長女,位置在這些孩子的最前邊,她尋了自個的位置坐了下來。
楊正柏朝楊葉明碗裏夾了一筷子香菇,溫聲細語道:“昨兒夜裏章台候府差人來了信,說是有意於你,昨日我們也商量過了,候府待你也極是看重,你若是嫁過去了日子也是不會差的,再者,還有你二叔三叔給你撐腰,你也不用怕。”
孫氏笑盈盈的朝她碗裏添菜,“這可是咱們府裏頭這些年頭一件天大的喜事了!雖說你年歲還小,不過也可以先定下來了,等到你及笄之後再行大婚。”
楊葉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我爹娘知道嗎?”
孫氏等人閉口不提她爹娘,如今她上趕著問了,隻得哄道:“邊關極遠,消息來回也得一兩個月,再說了,那章台候府裏頭可還有免死金牌呢,你嫁了過去有什麼不妥當的?大姐兒,你還是孩子,不明白這各中的緣故,但是你也是二嬸一把帶大的,二嬸又豈能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