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陵風拿著燭台過來時,蘇沐顏已經無力地耷拉在床沿。
他微微挑眉,上去用腳背輕輕踢了踢她。
蘇沐顏:......
自己都這樣了,就算對自己無意,也沒必要跟對小貓小狗似地踢自己吧?
“起來。”南陵風沒有絲毫憐香惜玉。
“咳咳......”蘇沐顏無力地抬頭,宛如風中的一絲火苗,“殿下,我......”
南陵風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剛才微光之下,竟未發現她吐了這麼多血。
這轉瞬即逝的慌亂,沒有逃過蘇沐顏的眼睛。
“我、並無大礙,”蘇沐顏撐著床沿,艱難地站起身,“就是、就是害怕,啊!”
還不等她說完,隻覺得腿上一陣軟麻無力,身子前傾,眼見便要撲倒在地!
好在南陵風出手敏捷,一把抓著手腕將她扶住。
這回倒不是裝的。
剛才與黑衣人纏鬥時已是拚盡全力,現下迷香的藥力已經讓她漸漸有些不支。
“明日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京。”南陵風將她扶到床上坐下。
蘇沐顏差點吐血,這人簡直鐵石心腸,自己“吐了”這麼多血,也不說給自己找個郎中瞧瞧,竟還想著趕自己走。
“我不回去!”蘇沐顏咬唇搖頭,“我這樣無功而返,與其回京受人白眼,還不如留在殿下身邊擋刀。”
南陵風挑了挑眼角,這女人倒是嘴利。
“本王親自送你回京?”
蘇沐顏等的就是這句話,可是麵上卻有些“勉為其難”,良久才點了點頭。
待南陵風出了房門,蘇沐顏嘴邊才扯出一絲笑意。
自己猜的果然不錯。
他這次出征北疆根本不是臨危受命,不過是躲開自己的一個借口罷了,不然軍令在身,豈容他說回京便回京?
南陵風回到房中,束煬已經處理好一切候在一旁。
“殿下,那黑衣人屍體上並未搜出什麼。”
“你即刻帶人在周圍十裏仔細搜查,他們必定還有候命的同黨。”南陵風沉聲吩咐。
“是,”束煬點頭,然後又試探著問道:“屬下是否要去找個郎中過來?”
南陵風疑問了看了他一眼。
“蘇小姐她......”
南陵風嘴角似笑非笑。
請郎中做什麼?來替她擦一擦嘴邊那黑衣人的血麼?
若不是剛才在她跌倒時扶了一把,趁機摸到她脈息,自己差點就要被這個女人騙過了。
“不必了。”
束煬張了張嘴,不禁有些同情地朝蘇沐顏的房間看了一眼。
自家王爺可真夠狠心的,屋裏那位都傷成那樣,也不給請個郎中,看樣子王爺是鐵了心要讓她自生自滅啊。
“還不去?”南陵風冷冷掃了下屬一眼。
束煬一個激靈,轉身逃也似地走了。
約摸過了個把時辰,束煬便回到驛館。
“殿下猜得果然不錯,屬下在五裏外的一片沼澤發現了十數個可疑之人,據當地人說,那沼澤是一片毒沼,若是誤入其中,即便救起也會終身殘疾。”
南陵風臉色漸漸嚴峻。
今日若不是蘇沐顏誤打誤撞地攪了局,自己或許就會被誘到毒沼。
不過,這女人當真是誤打誤撞?她佯裝重傷,分明就是為了讓自己送她回京。
南陵風雙目微眯,莫非她一早知道什麼,故意前來攪局?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
蘇沐顏被南陵風送回定國公府時,府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定國公蘇正衡幾乎將京城翻個底朝天。
見南陵風親自將人送回,蘇正衡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蘇沐顏在床上裝模做樣躺了幾日,仍是不見南陵風過來合貼,不過也並未聽說他再去北境。
“小姐!”春緲挑簾進屋,臉上不大高興,“沈家小姐來了,在園子裏等您。”
蘇沐顏冷冷一笑,將手裏的書放下。
多半是受南洛炎之命,過來套話吧?
她將頭上雲髻鬆了鬆,又往臉上撲了兩撲粉,一副病懨懨的模樣往院子裏去了。
“唉呀,姐姐氣色怎麼如此頹敗?”沈若輕老遠便迎上來,口氣聽著憂心,眼中確實神采奕奕。
蘇沐顏倒也佩服,春宴上自己將她的醜事抖出來,她現在竟還能厚著臉皮前來探話。
“聽說姐姐受了傷,我與桓王都十分擔心,都是我不好,害得姐姐與桓王鬥氣,還要受那桓王的輕侮,姐姐不會怪我吧?”
看著沈若輕一貫低眉順眼的模樣,蘇沐顏心下冷笑,若在前世,自己還當真吃她這套。
“我自己的決定,與妹妹有什麼相幹?”蘇沐顏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唉,姐姐就是這般倔強,難怪皇後娘娘不......”沈若輕忽地用帕子掩住嘴,好似無心失言一般尷尬地笑了笑。
蘇沐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小鵪鶉如願以償得了聖上指婚,想必以後不必再在自己麵前做小伏低了。
“我記得皇後娘娘以前說,待桓王定親時,就將自己的八寶翡翠鐲傳給新人,”蘇沐顏漫不經心看了她手腕一眼,“莫非妹妹是側妃,這話就做不得數了?”
沈若輕臉色一滯,當日沈皇後這話是對蘇沐顏說的,自己當時就在一旁,心中嫉妒自不必說,蘇沐顏現下提起此時,不就是譏諷自己不受待見嗎?
“莫說一隻鐲子,皇後娘娘前日召見我,說等我誕下子嗣,便即刻扶做正妃,”沈若輕眸色一深,“不知姐姐何時能夠扶正?”
“扶不扶正的還是其次,”蘇沐顏淡淡一笑,“我聽說桓王遲遲不願意合貼,不知是在等什麼?妹妹可要當心他變卦啊。”
這話正中沈若輕心病,自指婚以來,桓王去皇後處鬧了多次,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像以前那般甜言蜜語。
沈家的主母早已想將自己的女兒送進桓王府,不成想被沈若輕這麼橫插一腳,近日也時常出入沈皇後處,企圖攔下這門親事。
南洛炎一日不來合貼,沈若輕便一日不得心安。
“既然是聖上指婚,還能有什麼變故?”沈若輕臉上扯出一絲譏諷,“可是我怎麼聽說,寧王殿下與姐姐也遲遲沒有合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