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回去,本王自有安排。”南陵風冷著臉繼續看書。
“是。”
待束煬離開,南陵風把書放下,到底也沒看那庚帖一眼,倒是從手邊的小盒中摸出一朵小巧珠花。
他將珠花放在手中端詳片刻,臉上的線條漸漸柔和,最後竟露出一絲笑意。
珠花有些舊了,但女童的笑靨和那紅蓮一般的印記,卻自十歲起便一直刻在他心裏。
隻是苦尋了十年,都不曾找到笑靨的主人。
他合上手掌,輕輕將珠花握在掌中,好似握著一件珍寶。
......
定國公府。
“沒拿回來?”蘇沐顏抬眸。
“是,”媒人趙三姨不安地低著頭,“還請小姐再等兩日,那八字我一定給小姐要來。”
“那就有勞了。”蘇沐顏頷首。
趙三姨出了門便換上一臉鄙夷,自己做媒數十年,還是第一回看見大姑娘這般上趕著倒貼的。
蘇沐顏坐在房中臉色微沉。
如果她沒有記錯,下月北境戰事就將吃緊,緊接著就該傳來威遠大將軍病危的消息,聖上接到急報立馬派南陵風親征。
他這一走,婚約必然推遲,遲則生變,蘇沐顏可不想再出什麼變故。
三日後,趙三姨依舊無功而返。
蘇沐顏決定親自去一趟寧王府。
寧王府的管家見蘇沐顏找上門來,將門開了一條縫,皮笑肉不笑地打著哈哈。
“蘇小姐來的不巧,咱們殿下不在府裏。”
“不妨,我等他便是。”蘇沐顏說著便要推門進去。
然而管家卻沒有開門的意思,“蘇小姐還是不必等了吧,殿下昨夜被聖上連夜傳召進宮,今日一早已經出發前往北境了。”
蘇沐顏一怔,當真怕什麼偏就來什麼。
可是,這急報怎地提前了月餘?
管家知道媒人來要了幾次八字,南陵風都不理睬,又聽說蘇沐顏隻不過得了側妃的名分,便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裏。
“殿下臨行前也沒將八字交給小人,蘇小姐請回吧。”說罷便將門重重關上。
蘇沐顏顧不上與狗奴才一般計較,轉身便將自家馬車的馬匹解下,縱身策馬而去!
她必須追上南陵風!
既然急報提前,那麼應該就是這次前往北境的途中,南陵風被算計誤入毒沼,救回來之後便落下病根,此後一直臥在病榻。
說起上一世這次算計,自己雖未參與,卻也是知情的,想到此處,她不禁心有歉疚,手上的馬鞭也抽得越發用力。
......
路上換了兩匹馬,直到傍晚過後,蘇沐顏才追到南陵風落腳的林楊驛館。
她找到南陵風所在的房間,輕身躍上屋頂,悄悄揭開一片瓦片,屏氣往下望去。
這一看不打緊,蘇沐顏羞得差點從屋頂掉下去——
這廝竟然剛沐浴完,隻穿著一條單褲!
蘇沐顏目光來不及躲避,將那赤這健碩的上身盡數收入眼中。
嘴角好似有什麼滑過?
她趕緊扭過頭擦了擦,自己怎麼看怎麼像個偷窺的賊。
蘇沐顏剛想飛身下去,忽然覺得腿上穴位一麻,整個人頓時失去重心朝下栽去!
完了,這一摔隻怕摔得不輕!
然而,她並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被一個寬闊的懷抱接住!
蘇沐顏疑惑地抬頭,竟然看見南陵風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目光向下順延,他已經穿上了中衣。
真夠快的。
“本王穿著衣裳也有看頭?”南陵風冷冷地開口。
蘇沐顏臉上一熱,剛要辯解,廊上忽然傳來腳步聲。
南陵風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皺了皺眉,抱著她大步進屋。
“殿下,可有異常?”束煬在門外詢問。
“沒有。”
腳步漸漸遠去。
南陵風漠然看了蘇沐顏一眼,“你來做什麼?”
蘇沐顏徑自走到書案前坐下,伸出纖手托著下巴,挑眉看著他,“自然是問殿下要八字。”
案上忽明忽暗的燭火,將蘇沐顏那張粉臉映得更加昳麗動人,可南陵風卻看得十分煩躁。
這女人硬將自己拉來攪局也就算了,現在竟然入了戲,一門心思要將這門親事操持起來,自己不過是做了個擋箭牌,難道還要作古認真地合貼對八字?
“不過做個側妃,有沒有八字都不打緊,明日一早,自己回去。”說罷,南陵風便推門出去了。
蘇沐顏歎了口氣,這男人怎麼老是給自己冷臉?
他前世真的喜歡過自己麼?亦或是說現在尚未喜歡自己?
趕了一天路,蘇沐顏早就累了,看樣子南陵風是把屋子讓給自己了,她和衣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就在半夢半醒間,她忽然覺得心口一陣氣悶,想要坐起來,身子卻有些不聽使喚!
迷香!
蘇沐顏掩住口鼻,強撐著下床,悄悄挪到門邊,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緊緊握在手中,一瞬不瞬地盯著房門。
片刻之後,門果真被人悄然推開。
蘇沐顏看準機會,一刀刺去!
然而這一刀卻失了準頭。
黑衣人敏捷躲過,看清她身形之後,動作明顯一滯。
蘇沐顏瞬間明白,這人要找的並非自己。
可黑衣人似乎依然起了殺心,招招致命,蘇沐顏隻得強行招架,可是數招之後,便已落了下風。
再這麼下去,自己必死無疑。
蘇沐顏且鬥且退,在黑暗中摸到一隻花瓶,朝窗外猛地擲去!
黑衣人一驚,下手愈發狠厲,直接奪過匕首便要紮下來!
蘇沐顏扭過頭閉上眼,卻忽然覺得臉上一熱,一股濃重的血腥撲麵而來。
睜眼一看,那黑衣人竟然緩緩倒下,南陵風模糊而高大的身形,在黑暗中慢慢顯露出來。
這廝來得可真及時。
“殿下怎麼才來!”蘇沐顏顫聲抱怨了一句。
“還敢興師問罪,想必也無大礙。”南陵風擦亮火折,轉身準備點燈。
蘇沐顏磨牙,趁著這須臾的功夫,將手探到黑衣人懷中。
果然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蘇沐顏在黑暗中微微勾唇,快速將那東西放入懷中。
忽然又似想起什麼,她在黑衣人傷口處蘸了蘸手,然後忍著惡心,將那黏膩的鮮血糊了自己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