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顏冷笑,自己若再不給她些顏色,隻怕便要被她蹬鼻子上臉了。
她正要開口,春緲忽然匆匆過來。
“小姐,寧王殿下來了。”
蘇沐顏與沈若輕均是一驚。
“小姐,”春緲喜不自勝,“寧王殿下親自拿著八字過來合貼了。”
想通了?
蘇沐顏倒是有些意外。
“今日恐怕不能陪妹妹閑敘了,”蘇沐顏淡淡地看了沈若輕一眼,“他日妹妹與桓王合貼,可千萬要著人告訴我,好讓我替妹妹高興高興。”
說罷,她便施施然朝前廳去了。
“好沒臊,”蘇若輕貼身的丫鬟見她麵色難看,朝蘇沐顏的唾了一口,“合貼之事,一個閨中女兒也好意思露麵?”
“在聖上麵前求著指婚這事都能做得出來,還談什麼臉麵?”沈若輕嘲諷地勾了勾嘴角,“走,咱們也去湊個熱鬧,我就不信她還能趕我走。”
剛走到花廳,沈若輕便看見寧王府的家丁門,將一箱一箱的聘禮往裏抬,簡直看得她眼熱,當年大皇子迎娶她嫡姐的聘禮也不過這些的一半。
她遠遠看著顏氏滿麵春風地指揮家丁擺放聘禮,不由得嗤笑一聲。
蘇沐顏不過入府做一個側妃,定國公府嘚瑟什麼?
“小姐,你看。”
沈若輕正絞著帕子不快,抬眼一看,蘇沐顏與南陵風正在花陰下說著什麼。
即便她不願承認,但也還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南陵風英挺頎長,豐神俊逸;蘇沐顏明麗可人,亭亭玉立。
倆人站在一處,當真是一對璧人。
同樣是求來的親事,可蘇沐顏與南陵風相對卻能夠落落大方,反觀自己,無論何時都要畏縮在南洛炎的驕矜之下。
她越想越恨,一方帕子幾乎快要絞爛了,站了片刻後,陰著臉朝二人走去。
“臣女見過寧王殿下。”沈若輕柔柔弱弱地行禮。
南陵風淡淡地點了點頭。
“姐姐真是好福氣,”沈若輕看似天真羨慕,“雖說寧王殿下隻是納你為側妃,可這聘禮比京中幾位正妃的排場還要風光得多。”
蘇沐顏見她惺惺作態,心中嗤笑,今日她要是不看到自己的窘態,隻怕不肯罷休。
她剛要開口還擊,忽然聽見南陵風冷冷開口。
“誰說是側妃?”
蘇沐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動聲色地看了南陵風一眼,卻見他神態自若,不像是開玩笑。
可那日是誰在春宴上,當著京中貴胄的麵要自己做側妃?
又是誰在驛館對自己一臉冷漠?
這男人莫不是台上唱戲的,一張臉說變就變?
沈若輕瞬間怔住,難怪顏氏那般春風得意,想來南陵風已經與定國公夫婦通過氣了。
“可那日在禦前,殿下明明......”沈若輕不敢相信,口氣甚至有些質問的意味。
南陵風麵色瞬間寒下來,“本王納正妃還是側妃,輪得到別人置喙?”
沈若輕被這淩厲眼鋒嚇得不輕,訕訕地閉了嘴。
她那日明明見南陵風存心侮辱,怎地今日如此護著蘇沐顏?
蘇沐顏看著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裏十分暢快。
“殿下剛才那話可是真的?”她挑眉看著南陵風。
“本王像在開玩笑?”
蘇沐顏不語。
“之前承安寺的定慧大師說,本王將來的正妃非命硬者不得娶之,”南陵風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沐顏一眼,“你頭一晚還內傷吐血,第二日便活蹦亂跳,想來算是命硬之人吧?”
蘇沐顏麵上一熱,原來他早已看破自己。
可南陵風這番話,她確實一個字都不信。
......
是夜。
還玉樓。京中最奢靡的煙花之地。
蘇沐顏此刻著一身玉色長衫,青絲全部束在發頂的玉冠中,怎麼看都是一個翩翩少年。
她信步上樓,在一間廂房前停住,推門而入。
房中並沒有伶人侍候,隻一個身著玄色錦衣的中年男子對著一桌酒菜獨酌。
“葉公子?”中年男子試探地問了一句。
“陸閣主有禮,”蘇沐顏微微行禮,“素聞淩芳閣手眼通天,在下手上有一樣東西,想托淩芳閣代為出手。”
淩芳閣是當下最強的江湖勢力,常常作為中間人,替權臣貴胄處理一些隱秘的交易,而這位中年人,正是淩芳閣的當家人陸遙山。
若不是這位“木公子”拿了自己師叔的信物相約,陸遙山才懶得理會這種無名小卒。
“不知公子要出手何物?”
蘇沐顏從袖中拿出一個圓形的黃銅雕花物件,自桌上推到陸遙山麵前。
陸遙山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看不出什麼不同尋常,疑惑問道:“與何人交易?”
蘇沐顏不動聲色地用手指沾了杯中的酒,在桌上寫下一個“桓”字。
陸遙山思忖片刻,忽然驚疑地看著眼前這個白淨後生,“你要與桓王交易?”
蘇沐顏點點頭。
“公子想要個什麼價?”陸遙山現在最好奇的莫過於價錢。
這個不起眼的小玩意,究竟能值多少銀兩,竟隻得對方費盡周折來找自己。
“一百萬兩。”
饒是陸遙山這樣的老江湖,也不免吃了一驚!
若不是信得過師叔,他簡直懷疑這後生在消遣自己。
“公子可知道我淩芳閣如何抽成?”
“這個自然已經打聽過了,”蘇沐顏微笑,“淩芳閣向來四六分賬,不過此事若是辦妥,我願意五五分成。”
“公子好爽快!”陸遙山豪爽一笑,端起酒杯就要敬酒。
蘇沐顏擺擺手,“陸閣主可替我向他帶一句話——他若是舍不得銀子,我就去問問寧王要不要。”
陸閣主也不多問,點了點頭將那東西收在懷中,起身大步離去。
蘇沐顏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在房中坐了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凝神聽過門外沒有什麼異常之後,這才準備離開。
可她手剛碰到門框,門邊從外麵被人猛地推開!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劈麵而來!
蘇沐顏心頭一緊,警惕地抬頭。
一個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壓了下來,她正要躲開,目光掃過那人的臉上,頓時驚得捂住了嘴!
怎麼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