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娘，買槍打鬼子（一）

報名參加青年抗日聯合會的人越來越多。柳生、石寶、韋開盛、韋三金幾個便湊在一起開始商量組織抗日隊伍的事。

打鬼子的隊伍容易組織，可是，打鬼子的武器怎麼解決呢？這可把柳生他們愁壞了。

在桂中大地，民風彪悍的壯家山寨，由於常年匪患猖獗，各寨都曾組織有武裝護寨的隊伍，一旦土匪前來劫寨，便由寨中的頭人統一指揮，與來犯的土匪拚家夥，保護寨子不受劫難。有錢的大戶人家更是在大院中修建雕樓，架起槍炮，日夜防守。柳生家的熊家大院就有三座高大堅固的防匪雕樓呢。很多村民的家裏也都備有槍支，民間甚至流傳一種說法，如果一個男孩子到了十六歲還沒摸過槍的話，那他就算不得真正的男子漢。隻不過一般老百姓家的槍都是些土槍鳥銃之類，殺傷力不大，了不起能傷及些皮毛，難以置對方於死地，嚇嚇打家劫舍的土匪強人還勉強可以，真正上戰場殺敵是肯定是不夠用的。何況現在要麵對的是打遍東南亞、武裝到牙齒的日本鬼子，敵人光單兵裝備就有三八式步槍、歪把子輕機槍、別名“王八盒子”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擲彈筒等先進武器， 更有編製配備的各種輕重機槍、迫擊炮步兵炮山炮野炮等輕重火炮、九五式九七式輕重坦克、鐵道裝甲車、九五式戰鬥機“零式”戰鬥機九六式轟炸機等，就連正規的國軍也自愧不如。當然汽車也是敵人最普遍的交通運輸工具，比起我們的兩條腿來強萬倍了，雖說兩條腿也有汽車坦克不如的便利與靈活。

我們的抗日隊伍至少也得有幾杆能夠殺得死鬼子的實彈真槍吧！

“沒有槍肯定不行，仗就沒法打，我想辦法從家裏搞點錢出來，先買上幾支新槍，再把守院的舊槍支也一起弄出來，湊合著使。大家也各自回去想辦法，誰家裏有槍，先奉獻出來。打完了鬼子再物歸原主。”柳生把自己的打算向大家坦白了，也向隊員們發起“搞槍動員令”。

於是大家先分頭去“搞槍”。

平素不會家務的柳生，專門到廚房跟廚子學起做菜來。

“大師傅，你教我做菜的手藝吧，我想親手做一道菜給我娘嘗嘗，打小到大，我娘還沒得嘗過我給她做的菜呢。”

“難得少爺這份孝心，行，你看想做什麼菜式吧，我管保教你就是了。”老廚子向柳生討著好，在這個大院裏，能夠得到少爺的關照，那可比辛苦累活一年都強得多呢。

柳生披上圍裙，卷起袖子，望一望堆在廚房一角的各種菜料，卻有些一籌莫展，別的菜式一時學不來，隻好請廚子教他做簡單的韭菜炒雞蛋。

“少爺，這樣，你先把雞蛋搗碎，對，然後把切好的韭菜放進雞蛋碗裏，再撒上鹽巴，一起攪和。”廚子手把手地教著柳生。

“對，現在開始熱鍋，等鍋頭紅了你再放油煎油。”廚子繼續指點著。

“劈啪——”鍋內的茶油炸開了，一不小心，臉上被濺了幾點熱油，柳生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難忍。

“少爺，鍋裏麵的水還沒完全燒幹呢，這樣著急放油，油遇到水就會濺出來的啦。你看，都傷到臉上了，趕緊拿涼水衝衝吧。 ”廚子一見柳生被紅油濺到臉，便慌了神。

“沒事沒事，等我把這道韭菜炒雞蛋做完先。 ”

柳生繼續按照廚子的指導，往鍋裏倒著拌了韭菜的雞蛋汁。

韭菜炒雞蛋終於做出來了，火候掌握得不太到位，炒得過火了，乍看起來稍微有點焦糊，但一嘗味道還不錯，聞起來倒也香噴噴的。

吃飯的時候，柳生特意給母親的碗裏夾著有點麵焦的炒雞蛋。

“娘，您嘗嘗這個韭菜炒雞蛋，香不香？”柳生的臉上滿是虔誠的孝敬。

“唔，香是香，就是看起來有點黑裏麻黢的。今天的大師傅開小差了啊？”大師傅是對廚子的尊稱。母親董惠珍並不滿意今天這道菜，以往大師傅做的韭菜炒雞蛋可是黃爽嫩綠香滑可口，今天這是怎麼啦，明顯不對板嘛。

“娘，這個韭菜炒雞蛋是我特意為您做的，不是大師傅做的呢。”柳生的口氣分明在討母親的歡喜。

“你做的？我家生兒也會下廚了？哄你娘呢。”母親董惠珍看著兒子，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心裏卻是特別的欣慰。這孩子從小就特別孝順，長大更懂事了。菜做得好不好是次要的，關鍵是孩子有這份心意。

“舅娘，真是柳生做的，我可以做證。”一旁的石寶趕忙替柳生打圓場。

“好好好，知道了，難得你們有這份心，什麼做證不做證的，我信，你們都長大了，能擔大事了，豈止是下廚做個菜！”董惠珍微笑著看看石寶 ，又把目光投向兒子柳生，突然發現柳生的臉上有幾個小紅點，特別紮眼。

“生兒，你這臉上怎麼啦 ，紅紅點點的，出疹子啦？。”董惠珍放下筷子，露出驚詫的表情。

“噢，剛才在廚房做菜的時候，不小心挨紅油濺對臉了，不要緊的。”柳生隨口答道。

“什麼 ，挨紅油濺對了？我的崽啊，怎麼這麼大意，痛不痛？”董惠珍立刻變了臉色。

“不痛不痛，小意思呢。”柳生滿不在乎地告訴母親。

董惠珍伸手往柳生的臉上去摸，剛一碰到臉，柳生便“嗞”地一聲，齜著牙條件反射般避開了。

“還說不痛，碰都碰不得了。吃完飯趕緊找點膏藥塗上，免得脫皮化膿。臉上留下個疤子就難看了，以後娶老婆，人家都得挑你的短呢。哎，還是不省心呀！”董惠珍嘮嘮叨叨地囑咐著。

吃完飯，柳生提出送母親回房休息，董惠珍擺擺手：“不用不用，小翠扶我進去就行了，你讓你三叔幫你找點藥膏把臉搽搽，千萬別弄破了皮。”小翠是董惠珍房裏的貼身丫頭。

“還是我送娘回房休息吧，正好兒子想跟您說說體己話呢。”柳生強摻著董惠珍，示意小翠先去忙別的事，小翠望一眼柳生，會意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