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墨被狠狠摜進暖閣,濃膩的龍涎香幾乎令人窒息。
夜君陌屏退了所有宮人,渾濁的眼珠裏燒著赤裸的欲火,一步步逼近。
“小蘇先生......”他舔著嘴唇,手指油膩地伸過來,想摸她的臉。
蘇墨猛地側身避開,垂下的眸子中一縷暗色劃過。
她執起玉壺,扯出笑容,“皇上,小人先敬你一杯。”
寬大的袖口拂過酒盞邊緣,一點細微的粉末,借著倒酒的動作,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那琥珀色的瓊漿裏。
這是她藏在指甲縫裏的“離魂散”,藥性極烈,見效奇。
夜君陌被酒色掏空了腦子,此刻美人當前,哪還能想其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像盯著一塊即將到口的肥肉。
“來,到朕懷裏......”
藥力發作得比預想更快。
他話未說完,眼神便已渙散,臉上的淫笑凝固,變得扭曲而空洞。
蘇墨一步搶上前,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低語:“皇上可知先帝萱妃......當年究竟因何薨逝?”
在宸王府的這兩個月,她打聽到了許多事。
比如夜君梟的母妃是異族公主,因此盡管他樣樣比夜君陌出色,卻因為血統不純無法繼承大統。
再就是夜君梟一直在調查她母妃的死因,懷疑跟這狗皇帝有關,卻查不到任何痕跡。
既然來了,她就要用這條消息,向夜君梟表忠心。
“萱妃?”夜君陌茫然地重複著,眼神混沌如漿。
“嗬......那個賤人?”
“誰......誰讓她知道朕的秘密,還想聯合蘇硯那狗賊......”
驟然聽到父親的名字,蘇墨眼底閃過一抹赤紅。
她知道當年的構陷背後肯定有皇室之人操縱,卻沒想到她的仇人之一,竟是如今的皇帝。
而萱妃之死,竟也跟這件事有關聯。
就在她還想追問時,寢殿外傳來腳步聲,是太監給狗皇帝送助興的丹藥來了。
她不敢耽擱,強撐著虛脫的身體,從雕花小窗翻了出去。
“小姐。”一道蒼老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蘇墨身軀一震,這聲音是......是......許嬤嬤。
許嬤嬤是母親當年的陪嫁。蘇家遭遇橫禍時,她正好被放了奴籍回家含飴弄孫,故而逃過一劫。
沒想到,會在這裏相見。
許嬤嬤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渾濁的眼淚洶湧而出:
“真的是你?老天爺......蘇家......蘇家還有血脈在啊!”
重逢的哀傷沒持續太久,許嬤嬤一把拉起蘇墨,“......走!小姐別怕,老奴正是來帶你出去的。”
她說:“雖然時隔了這麼多年,小姐扮作男子,樣貌也做了改變,可老奴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你。特意在這兒等著救你呢。”
許嬤嬤將她藏在采買的馬車中,順利出了宮。
夜半十分,寂靜的宸王府主院響起急促的叩門聲。
夜君梟披著玄色中衣,裹攜著滿身寒霜,猛地拉開房門。
一到衣襟染血的纖瘦身影撲了進來。
“王......王爺......”她開口,聲音嘶啞破碎,每吐出一個字,唇角便湧出更多的血沫,“萱妃......萱妃娘娘,是因為蘇家的舊案被夜君陌害死的!”
夜君梟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下來,帶來沉重的壓迫感。
他幾步便跨到蘇墨身前,蹲下身,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刀鋒。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劇痛排山倒海,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為了這演好這一場苦肉效忠的戲碼,蘇墨服了劇毒。
“皇上親口承認!”
“他......他給屬下下了毒,逼屬下回王府做他的內應。可......可他是我的仇人,我不肯......”
蘇墨的聲音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浸著血淚,半真半假的坦白:
“我全家......被滅門。是太子......是當年的太子......是他做的!我......我投靠王爺,隻為......報仇。”
她劇烈地喘息著,身體因劇痛而蜷縮,眼神卻死死盯著夜君梟驟變的臉色。
話音未落,她身體猛地一抽,最後一絲強撐的氣力徹底耗盡,如同斷線的木偶,軟軟地向一旁倒去。
那雙盛滿了血仇和絕望的眼睛,緩緩閉上。
“咚。”
一聲沉悶的輕響,是蘇墨的身體徹底砸落在地的聲音。
夜君梟幽深的眼底,那萬年不化的寒冰之下,驟然翻湧起一片駭人的猩紅風暴,如同地獄業火在無聲燃燒。
他俯下身,冰冷的唇幾乎貼到蘇墨染血的耳廓,那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宣告:
“......誰準你死?”
“你的命,從今往後,是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