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掌櫃聽完頓時急的口幹舌燥。
奈何周秀已經走上前,跟他開始第二輪討價還價。
李鑰估摸了下時間,她們到鎮上的時候是卯時一刻,差不多午時初在鎮門口跟水伯彙合,期間再抽空吃個午飯,思緒間,朱掌櫃已經喝了不知第幾口茶,人也快被吳大川倆口子耗的沒脾氣了。
“你們到底要不要?要就買,不要就走人。”
他又不是泥捏的,成天跟那些愛占便宜討價還價的婦人們費口舌,賺不了幾個錢不說還憋了一肚子氣。
李鑰見火候差不多了狀似無意的跟吳大川倆口子道,“我剛出門聽街上的小販說,西市有一家鋪子過兩天清貨,咱們要不到他那兒買?”
朱展櫃聽到這兒著實沒招了,“大姐,合著你是玩兒我呢?”
“掌櫃,實在是對不住。”李鑰用抱歉的口吻道,“我們莊戶人家一分一文都要花在刀刃上,耽誤您這麼長時間,這樣吧,我把那幾雙鞋買了。”
說著便讓周秀給錢,朱掌櫃看著滿地的東西,又看著滿麵歉意的李鑰以及管著錢袋子的周秀,還有啥不明白的,這個家是做媳婦兒的做主......
“算我倒黴!今天碰到你們。”
眼看人都走到門口,朱掌櫃認命的捂著胸口,“一口價,一千三百文,要就要,不要拉倒!”
“一千文。”李鑰直接將一兩銀子放到他手上。
朱掌櫃:“......”
李鑰扶住他差點下滑的身軀,“布匹先壓在您這兒,等過兩天要是我沒帶同鄉來光顧,這布還是您的如何?”
等她們大包小包的從店裏出來的時候,吳大川跟周秀發自肺腑的吹捧,“娘!您太會砍價了!”
李鑰淡定表示“小場麵小場麵”,她可是拚多多砍一刀的忠實用戶。
李家村,傍晚時分。
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勞作了一天的村民們端著碗,有說有笑的串起了門。
“你們知道嗎?咱們村以後有劁豬的了!”
“真的假的?”
那個叫黃翠的小媳婦兒朝東麵那一塊新起的茅草房子努嘴,“噥,就是才落戶的那幾家,姓陳的是劁夫,姓葛的那婆子據說是世代摘草藥的......”
“害,要我說,最厲害的要數李月蛾,她現在都成大夫了。”
林巧鳳端著碗在院子裏聽著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隻覺得剛吃進嘴的大肥肉都不香了,正上火忽然聽到裏正家傳來一陣著急忙慌的聲音,原來是喜兒被燙傷了,鄭大桃六神無主的往李鑰家裏跑,去請她來看。
她“哼”了一聲幸災樂禍對那幾個婦人道,“且等著吧,要出大事!”
同一時間,李鬆家。
喜兒躺在錢氏懷裏放聲大哭,嗓子都啞了,把錢氏心疼的一口一個“心肝兒”“肉肝兒”。
李鬆不住往院門口瞧,“咋還沒來!”
“來了來了!”
隻見鄭大桃拖著李鑰的手拚命的往屋裏衝,李鑰進來的第一件事便問,“你們沒給她瞎塗抹東西吧?”
說話間檢查喜兒被燙傷的位置,是左手手背,剛在路上的時候鄭大桃就告訴過她了,是喝湯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碗。
“趕緊先用涼水衝。”
燙傷後要第一時間用流動的冷水衝洗傷處十五到二十分鐘,降低皮膚溫度,減輕深層組織損傷。
李鑰拿水瓢在喜兒手背,一瓢接一瓢的衝著,她的哭聲也慢慢弱下,見狀,錢氏跟鄭大桃紛紛拿手抹淚,李鬆跟喜兒她爹李聰也都鬆了口氣。
“還好隻是燙到皮膚表麵。”
鄭大桃聽了她的話緊張道,“啥意思?”
李鑰告訴她,喜兒隻是手背有些紅腫,要是皮膚裏層燙到可能就要留疤了,“你們趕緊問問,誰家有蘆薈,將蘆薈剪了用裏麵的膠敷傷口,過幾天就好了。”
“這麼快?”錢氏有些不敢相信,“從前我們村大人小孩燙傷了都是拿豬油抹一抹,橫豎要十多天呢......”
“燙傷的部位要用涼水降溫,而且不能用豬油。”
李鑰見喜兒情緒漸穩定,淚眼汪汪看著自己,手中衝洗的動作未停,“豬油會讓燙傷的部位溫度散不開,甚至可能加重損傷......”
說話間,李聰已經將蘆薈找來了,李鑰讓鄭大桃繼續用流水衝,她則將蘆薈剪開汁液倒進碗裏,然後等喜兒抗拒的情緒不是那麼重了,這才用勺子慢慢敷到她受傷的部位。
看見她不慌不忙井然有序的做著這些,李鬆等人的心總算放下了,他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我原還擔心你不會處理......”
“擔心是正常的。”李鑰絲毫不跟他見怪,看著漸漸止住淚的喜兒道,“下回記住,被燙傷第一時間流水衝洗降溫,不要擅自用藥,要根據受傷的程度決定用什麼藥。”
“那就是這蘆薈下回未必能用上?”
她點心,“喜兒今天是輕度燙傷,要是中度,或是重度就不行了,用它還會讓傷口感染的更嚴重。”
一番話聽的眾人的心七上八下的同時又深深感到她不同以往醫者仁心的一麵。
“喜兒,喜兒。”
隻見這時大丫她們也來了,原來是她放心不下喜兒非要周秀帶她過來,隻見她看到喜兒後從懷裏小心的掏出一個帕子,裏麵裹著一顆紅瑩瑩的糖葫蘆。
盡管表麵的糖已經融化了,可瞧著便甜膩膩勾人食欲。
喜兒當即喜笑顏開,“糖葫蘆!糖葫蘆!我要吃糖葫蘆!”
鄭大桃跟錢氏也笑了,“喲,這是你阿奶今天在鎮上給你買的吧?”
“還知道給你喜兒妹妹帶呢?”
大丫聽了她倆的話不好意思道,“我阿奶說了,東西要一起分著吃才親,喜兒是我的好朋友,我想跟她分。”
“瞧,這李月蛾多會教孩子。”
“......”
錢氏湊到李鬆跟前說了句,李鬆微笑著點頭,他就知道,她是個中用的。
次日,整個村都知道李鑰三兩招便將喜兒燙傷的手背治好了。
林巧鳳氣的在家接連摔了幾個碗,“那浪貨!”
她男人馬順衣衫不整的躺在炕上抖腿道,“看她不順眼找個由頭教訓教訓不就完了?”
馬順從前便是個混混,成天跟狐朋狗友勾搭往來,林巧鳳在李家村安家後便每日盯著不讓他出去遊蕩,他隻能見天躺著,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夜裏趁著林巧鳳不注意便偷看村裏的寡婦洗澡,或是跟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油嘴滑舌占些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