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奶!是馬齒莧!”
“......”
前往河灘的途中,大丫發現路邊的野菜,她興高采烈的摘下便往嘴裏塞。
李鑰第一時間製止,“大丫,你今早吃了嗎?”
大丫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阿奶,我吃了,吃的洋山芋。”
“那你肚子餓嗎?”
見大丫搖頭,李鑰伸手接過她手中的野菜,又朝一臉懵逼的二丫望去,“大丫,二丫,咱們現在有家了,不再是當初逃荒那樣有了上頓沒下頓,野菜可以吃,但是記住下次要摘著回家洗幹淨才能吃,知道嗎?”
她們已經在李家村落戶了,將來同村的小孩看見她倆身上還有逃荒路上“饑不擇食”的習慣,會不會嘲笑呢?
就這樣,李鑰帶著她們繼續往前,隨著走到河的下遊已經看不見多少村民了。
河灘處,泥沙積石,大丫跟二丫經過李鑰的同意開始玩起了“泥坑”。
她也來到岩石附近尋找那隻擱淺的青魚。
“鯽魚?!”
李鑰沿河灘找了一多百米,沒找到青魚,倒是看見不少在淺水區的鯽魚,不過稍加思索便明白了,正是三四月產卵的時候,淺灘有水草、石塊等天然產床,便於魚卵附著和孵化。
“大丫,二丫!趕緊搓些草繩!”
隻見她擼起袖子,嗬嗬~她要當大自然的搬運工了!
豬腳山,那顆長著歪脖子樹的山坡上。
吳大川等人將屋架搭建的差不多後,便開始從屋簷自下而上鋪設,先塗爛泥再鋪草,草根對齊、層層壓緊,大頭朝下。
每鋪一層茅草後抹一層泥,再用泥板子修整屋簷,使茅草平整、草根齊整,拽拉不鬆動。
“大川!大川!”
隻見陳有金忽然扯著嗓子喊道,“底下有坑!!!”
吳大川聽了他的話忙從屋簷上翻下來,“哪兒呢?”
“我剛見脊檁不夠居中就挪了下,誰知聽到“哐啷”一聲,下麵出現個黑洞。”
“這啥啊?”
“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
“娘!娘!”
等李鑰從河灘回來的時候,便見吳大川一路飛奔而來掩蓋不住的興奮,“咱家地下有地窖!!!”
他聲音太大,以至於附近經過的村民紛紛投來目光。
李鑰適時露出困惑的表情,“什麼地窖?”
彼時,葛大娘她們紛紛靠過來,“是儲物的地窖!裏麵東西可多著呢!有陶罐,農具,木器瓷器,還有些不知放了多久的苞米紅薯......”
李鑰家的這個地窖深四到五米,方型,窖口為石板砌築。
當初搜到的時候她就沒想過要隱瞞,瞞不住的,反而還會讓別人猜想裏麵是不是藏著值錢的東西,到時,不管同村的,還是一同逃荒的那些,都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幹脆一開始就“過明路”,那樣,旁人頂多羨慕嫉妒,不會滋生更多惡意。
“今天是啥好日子啊!”
“家裏不光發現了地窖!阿奶還帶我們抓到了好多魚兒!”
“......”
大丫跟二丫望著不斷從地窖裏搬出的物件,開心的又蹦又跳,周秀接過李鑰手裏那條十多斤重的青魚,還有數量同樣可觀的大小鯽魚,向來克製的麵龐也忍不住露出喜色。
自從娘大病一場後,這日子,是越過越好,越過越有盼頭了!
“葛大娘,何花,陳大哥,孫正。”
李鑰看著眼前的陶器,瓷器還有木器,盡管多數因為時間太久殘破不堪,風化了,可仍有部份可用的,“今天要不是你們,我們哪能發現底下的地窖。”
說著,便開始清點道,“這些東西咱們一塊兒分。”
“這哪能啊!”
葛大娘推拒道,“東西是從你家屋子底下找到的......”
李鑰直接塞了個陶罐到她懷裏,“快別跟我客氣了,要沒你們,我房子哪兒能起的這麼快?再說,當初吳山他婆娘不是還把你包袱順走了嗎?就當是賠您的!”
葛大娘被她說的都不知該怎麼婉拒了,看著懷裏的陶罐,陶盆,還有四五個粗瓷碗,隻覺得逃荒路上的艱險以及這段時間無處可去的辛酸都化成了在胸口堵的化不開的柔暖。
緊接著,李鑰又給何花分了三隻粗瓷碗,一個砂罐,還有小木桶。
陳有金家人口多,便給他多分了些碗盤,剩下孫正,他獨來獨往的,便一樣給了兩個。
“李家妹子,從前逃荒路上的時候我還老覺得你拎不清,人品也不行,現在看來是我錯怪你了。”
陳有金望著分到手裏的東西,滿懷感慨道,“一個字,仁義啊!”
這一路上,他們見慣了各種為了利益食物不擇手段,便是親人也有自相殘殺的,那些背後捅刀子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就更不用說了。
“隻是,我們現在居無定所,這東西拿著也不知有沒有能用上的一天......”
何花珍惜的擦拭著分給她的那幾隻粗瓷碗,她今年二十三,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帶著個四五歲的丫頭,逃荒路上不知道賣了多少次皮肉才撐到今天。
李鑰聽了她的話,看向同樣沉默的葛大娘她們,“其實,今天我也打算跟大家夥兒商量落戶的事。”
“你們想在李家村留下嗎?”
“那當然想啊......再說了除了李家村其它村也不會要我們。”
“......”
聽到他們一致的回答後,李鑰不緊不慢的將心中早就想好的主意說出來,“其實,留下來也不難,你們現在考慮的無非是沒有安置的那十兩銀子,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如果你們有手藝就不用交那個錢了。”
“可是我們沒啥手藝啊,就比如我,我隻是個殺豬的,殺豬算手藝嗎?”
“殺豬不算,可劁豬算啊。”
劁豬就是把豬閹割了,公母通用,豬不劁不胖,而且性情還會溫順很多,味道也更鮮美。
七十二行中就有此等營生,絕門手藝——劁豬。
李鑰對陳有金道,“你會殺豬,相信劁豬對你而言也不難,無非就是“割肉”。”
一直在旁旁聽的吳大川突然覺得下麵涼颼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