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禧想,將不孕的問題歸咎在周硯身上,以後就不會被許微蘭頻繁催孕了。
許微蘭聽完,嘴角扯動兩下,忙朝車裏望去,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隔著玻璃,周硯覺得似有一陣透骨涼意刮過背脊。
側目望窗外,恰好對上許微蘭複雜惋惜的眼神。
直覺告訴他。
薑禧又說他壞話了,還是連親媽都覺得不可置信的事。
許微蘭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這個消息震得失了分寸,一時不知道怎麼接。
薑禧沒作聲,耐心等許微蘭接受現實。
許微蘭好半天才問出聲,“有去看過醫生嗎?”
“阿硯他不肯去。”薑禧小聲。
萬一被周硯聽見,他得現場劈了自己,團吧團吧扔垃圾桶。
“也是,這種事兒對男人來講,實在殘忍。”許微蘭抹了抹眼角淚花,“你受苦了,媽會替你們想辦法。最後實在不行,你們就去試管吧,媽給你們安排醫生。”
這種事怎麼想辦法?
薑禧不解地看許微蘭。
許微蘭勉強維持和藹笑意,示意薑禧上車。
回主樓的路上,許微蘭心裏百感交集。
許微蘭原本不喜薑禧這個兒媳,初見時就嫌棄她身上粗野俗氣的市井氣息,笑起來是乖,但眼神過分清澈純粹,看上去傻裏傻氣的,與從小被錦衣玉食溫養長大的薑枝比起來,說是雲泥之別也不為過。
本還盼著周硯腿好了,或生了孩子,就找個理由讓他倆離婚,她親自撫養孫子。
眼下周硯這種情況,哪裏好意思再嫌棄人家。
......
車內寂靜,氣氛沉悶僵凝。
薑禧靠車門坐,宋書閱送的玩偶被安置在兩人中間的位置,像橫插一腳的第三者。
司機遞來一塊新的冰袋,薑禧道謝接過,埋首敷燙傷的地方。
她側目看周硯,“周總,我這是工傷,是不是可以報銷?”
周硯眉目寡淡,“你沒買社保,報不了工傷。”
薑禧將燙傷的手指伸向男人,“心真狠,我都為你受傷了。”
“你是為了我?”周硯輕諷,“還是為了那300萬?”
“糾正一下,是200萬。”薑禧在經濟上算得分明,“你想幫書閱留在國內,我幫你心想事成,你給我200萬作為報酬。追根溯源,我這傷就是為你受的。”
周硯聽她狡辯。
路燈光影在她眼中明明滅滅,她的眸光也在澄澈與幽深間流轉反複,難以捉摸。
看了眼她受傷的部位,周硯軟下語氣,“想要什麼補償?”
薑禧縮回手吹了吹,“你剛說我沒買職工社保?要不,你給我買一份唄?”
“掛靠社保違法。”
薑禧噎住。
“我的意思是,我也去你公司上班。”
周硯:“為什麼想去公司上班?”
薑禧將融化的冰袋扔進垃圾桶,見周硯目光沉沉,笑道:“你放心,我不是去拆散你們的。”
周硯:“說人話。”
薑禧隻好正經道,“書閱回國,奶奶和媽擔心三年前的舊事重演,必然少不了安排人監視你倆。與其讓旁人監督你,不如由我這個正牌老婆出馬。畢竟現在這世界上,隻有我替你們遮掩最有說服力......”
話音未落,她小臉落入一隻骨節分明的掌中。
周硯鉗住她臉頰,以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她正視自己。
他眉峰壓低,眸色陰沉,薄唇揚起譏誚冷笑。
“你是不是以為拿捏了我的秘密,就能為所欲為?”
薑禧骨頭被捏的生疼。
每次談到與宋書閱有關的事,他都會失控,會生氣,會卸下溫和穩重的外衣,露出內裏凶狠鋒銳的獠牙。
薑禧見慣他這一麵,知道見好就收,“我隻是不想你和書閱的事被人發現。”
麵頰被周硯掐著,她吐字艱難,每說一個字,嘴唇就像金魚吐泡泡。
周硯冷峻的神色有一瞬崩裂。
“為什麼?”他寸寸逼近,冷冽氣息壓向她。
薑禧:“因為......你和書閱的地下戀越持久,我周太太的地位......就越穩固。”
“是嗎?”
“是。”
四目相對,薑禧沒有半分退縮閃躲。
周硯目光掃過她眉眼,到唇邊,緋紅的唇瓣下貝齒雪白。
他湊近,溫熱氣息在她耳邊漫開。
“管好你的嘴,否則,我會將你和你在康頤山莊養的那個小白臉醫生一起打包送走。”
薑禧慌了一下,倏然垂眸,掩住眼底冷意。
自己每次去那裏都是打車,他什麼時候知道康頤山莊的?
“康頤山莊那個都能被你發現。”薑禧努力笑了兩聲,“那我月光會所的男模,拳擊管的教練,櫃台小哥,還有賽車手弟弟,豈不都被你發現了?”
她越說,周硯手上力度越重。
薑禧忽略痛意,張牙舞爪垂打他手臂。
“你個大騙子,是你說婚後各過各的,現在查我男朋友算什麼?那些都是我的寶貝,我不許你欺負他們。”
她越鬧越凶,指甲撓破他腕骨上的皮膚,抓出幾道鮮紅血痕,還作勢要到老夫人那裏揭發他和宋書閱私通。
周硯被鬧得煩了,用力甩開她,扯了張紙巾擦拭指尖沾染的口紅,吩咐司機停車。
車子緩緩停穩。
他冷聲道:“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