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老夫人聞言，氣了一個倒仰。

沈懷瑜連忙扶住，沈老夫人喘了口氣：“這......這豈不是說我沈氏有內賊嗎！”

不怪沈老夫人生氣，隻是沈懷瑜這夢中揭子，指責太過嚴重。

沈氏百年大族，根深蒂固，知法守禮，從未出過家賊，這百年家聲，難道要毀到自己執掌中饋之時。

她細細回想，自己兒子是兵部尚書，兒媳柳氏也是個孝義知禮的，二房、三房並未出仕，府中中饋自己掌握，那些店鋪、莊子......

莫非是那些店鋪、莊子之中出現了蛀蟲？

沈老夫人肖想片刻，就把這種想法拋諸腦後了。

盛京的鋪子和江南莊子，最終掌控權，都在她手裏，平日也隻是讓曹管家去代為收賬罷了。

曹管家跟在自己身邊二十年，是沈氏老人了，極為得力，做事幹練，從不出錯。

這些年店鋪和莊子的盈利異常穩定，不可能是他那邊出了問題。

但如果這些都不是，問題會出在哪裏呢......

沈老夫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沈懷瑜，不是她不信，是真找不到緣由何處。

沈懷瑜見到祖母望向自己的眼中閃過疑惑，知道添柴的時候到了。

她伏下身子，跪倒在祖母麵前：“祖母，我覺得這揭子似乎是在提我沈氏產業。”

“哦？何解？”

沈懷瑜輕輕給老夫人捶腿：“您看啊，這金山玉柱都指銀錢，那咱們沈氏的銀錢不是都出自店鋪和莊子麼。”

沈老夫人緩緩點頭，她也知道是這樣，但她實在想不出這些店鋪和莊子會出現什麼問題。

沈懷瑜又往祖母身邊湊了湊，似是有些害羞：“祖母，孫兒想求您一件事。”

“什麼事呀。”沈老夫人疑惑道。

“就是......就是，孫兒已經長大了，想要為族裏出一份力。”

沈老夫人聞言一臉欣慰，事實上，從兩年前，她就有心讓自己嫡孫女學習些家族事務。

這樣日後嫁去首輔家中，也能迅速執掌中饋，穩住後宅。

但自己這個嫡孫女，隻喜歡舞槍弄棒，附庸風雅，對於女子掌家的手段，那是從來不屑一顧，讓她不喜。

沒想到今日竟主動提起這些事，實是意外之喜。

“好啊，瑜兒長大啦，你想要從哪裏開始學起？”沈老夫人滿心都是欣慰，短暫忘記了沈懷瑜剛才說的家族危機。

沈懷瑜斂著笑意，露出一抹舒朗：“祖母，我想先從咱們盛京的鋪子開始學起。”

“啊？”沈老夫人對沈懷瑜的回答有些意外，立刻又明白過來。

據說這葉家如今掌家的還是葉睿淵的夫人，這位夫人在盛京也是大大有名，整個葉府內宅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條。

自己嫡孫女即便是三個月後嫁入葉家，也不會那麼快就拿到對牌鑰匙，執掌中饋。

但這葉氏在盛京中產業也是不少，再加上自己這邊給孫女的嫁妝，這些店鋪的管理，也是重中之重。

執掌中饋的事情，即便婆母不教，那瑜兒的母親柳氏，自然也都教給過她了，還是掌握些鋪子更實在。

女子在世本就辛苦，若是沒有些貼身錢，怕是在夫家也要受氣。

想到此處，沈老夫人烏黑沉靜的眸子眨了眨，和顏悅色道：“那乖孫可有什麼想法？”

沈懷瑜乖順裝樣：“祖母，我想去咱們盛京的綢緞鋪，學習一二。”

“綢緞鋪？”沈老夫人眉頭輕蹙。

這綢緞鋪關聯著江南皇莊的生意，可是沈氏最大的產業，自己這孫女能執掌下來嗎？

像是看出祖母的質疑，沈懷瑜眼眸一揚：“祖母，我知道這綢緞鋪子是咱們沈氏最重要的買賣，孫兒自問不想甘於人後，還請祖母讓我去試試。”

沈老夫人還有些猶豫，沈懷瑜又祭出最後一招。

“祖母，我日後要執掌葉府中饋，這些風霜磨礪都是有必要的，更何況......”她觀祖母已有些動搖。

“更何況還有曹管家協助我，我執掌一月，不會出現什麼大的紕漏，若是一月後，綢緞鋪子出問題，祖母可將我召回，就這一個月我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沈懷瑜這番話說的麵麵俱到，句句都說到了老夫人心坎上。

是啊，還有曹管家和自己在後麵，管的再不好，能不好到哪兒去呢。

沈老夫人終於點頭，心中有了成算，在懷中拿出一塊佛牌給沈懷瑜。

“乖孫，這是祖母令牌，你拿著去找曹管家，他會安排這件事，咱們說好，你有這個心思是極好的，祖母也很歡喜，但，咱們還得立個規矩。”

沈懷瑜慌不迭點頭：“祖母請講，孫兒無有不應。”

沈老夫人唇角微勾：“咱們就以一月為限，若是這一月綢緞鋪子盈利與上月相差不大，那你就繼續管下去，若是......”

沈懷瑜連忙點頭：“若是孫兒管不好，自然不會讓祖母難做。”

沈老夫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將手中佛牌遞給沈懷瑜。

她明白自己嫡親孫女的私心，有想要為家族出力，但更大的想法，或許是想從綢緞鋪去查查這內賊是誰。

但她覺得自己這孫女有些失了成算，這綢緞鋪子每一筆賬都是自己親自核對過，還有曹管家把握，是最不可能出問題的地方。

不過，孫女有這個心也是好事，自己作為祖母，沒必要打消年輕人的積極性，且看她去經營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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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樓。

顧景瀾今日起的有些晚了。

這並不怪他，任誰住了三個月的狗窩之後，換到最奢華的套間，都會有些恍然。

更別說昨晚還喝了不少美酒。

顧景瀾起身，發現一套嶄新的湖藍色絲袍早已放好，他穿在身上，竟十分合身。

對鏡相看，麵如冠玉、目似朗星，琥珀金雙瞳神采奕奕，端是恣意風流。

他十分滿意，走出臥房，早有小廝等在房門處，伺候他梳洗幹淨。

早餐點心輪番上陣，他也不矯情，吃的極為舒適。

吃飽喝足，他將小廝召來：“你家小姐到了嗎？”

話音剛落，房門被推開，沈懷瑜眉目舒展，笑意盈盈對顧景瀾拱手。

“顧兄，昨日休息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