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夜手捧著酥酪,吃得咬牙切齒,“今天為了攔住那個婢女,我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昭華郡主事成了嗎?”
“自然是成了。”宴清禾看他那忿忿不平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得到了不少信息。”
宴清禾將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江夜,兵部的人定是林胡安,但是司禮監的人卻不知道是誰,那個玉佩能提供的信息並不多,但是她向江夜強調了玉佩邊緣有明顯的朱紅。
“老地方春風換萬金,”江夜低頭念著,“這些人買賣兵器還說得文縐縐的。”
青黛白了江夜一眼,這個首輔身邊的侍衛腦子好像不太好,“這怎麼看都是暗號,指不定就是那些兵器藏匿的地方。”
“是嗎?那現在怎麼辦?”江夜沒想那麼多,撓了撓頭,“我們去找這什麼春風?”
宴清禾說道:“這個就要問你們首輔大人了。他那麼聰明指不定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是,我家公子肯定知道這裏麵的貓膩,任務已成,我先回去稟報了。”江夜很是認同宴清禾的話,在他心裏麵他家公子就沒有不知道的事情。
江夜起身,道了聲告退就回去和容珩稟報得到的消息。
容珩一邊練字,一邊聽江夜講說發生的事。
江夜說到宴清禾讓自己去攔燕兒的時候,將自己的委屈添油加醋,“公子你是不知道,昭華郡主非要我去攔那個婢女,又不能傷人。我拿出渾身解數,就差跪著求那個婢女別走了。”
“你是說她讓你去攔那個司禮監的眼線,但是又不讓你直接殺了她?”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昭華郡主怎麼想的。都知道人有問題,怎麼不綁起來,嚴刑逼供,必然是能問出點東西的。”江夜也覺得納悶。
容珩唇角一彎,笑著說道:“她是在拉我下水。身邊侍衛中你是最顯眼的,稍微一查就知道你是容家人。那個燕兒,多少有幾分能力,你舉止反常,她回去後回過神來,就會察覺不對,自然會去和背後的人稟報。”
“什麼!這樣背後的人會以為是被公子你盯上了,說不定會狗急跳牆對付公子!”江夜一下站起,著急得走來走去。
“這昭華郡主怎麼那麼多心眼,我還真以為她說,因為我比她府中親衛更像京中公子。”
“這麼離譜的說法,也就你會信。”容珩聽到這個理由,覺得府中侍衛還是不能隻練武,有必要還是要多讀書。
江夜得知自己做的事不僅丟了自己的臉,還牽扯到容珩,欲哭無淚,“虧我覺得昭華郡主是個好人,還給我做那麼好吃的酥酪!”
容珩字跡微微一滯,在紙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墨點,“她倒是好興致,還有功夫親自下廚。這一碗酥酪就把你收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容府苛刻你了。”
“公子那酥酪真的很好吃,”江夜渾然不覺有什麼異樣,“不過,也不算沒有收獲,昭華郡主從柳貴人問到了不少消息。”
江夜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補充道:“郡主說,‘春風換萬金’公子一定知道。”
容珩練完一頁,看著宣紙,似乎有些不滿,隨手捏成團扔在地上,說了一句,“她想得到美。”
江夜沒明白容珩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容珩接著說道:“雖然是我讓你去的,但是做事不過腦子,扣你半月月銀。”
江夜這下真要哭了,是公子讓他去的,沒想到辦錯了事,雖吃了兩碗酥酪,卻沒了半月月銀。
容珩不再看江夜,接著練字。
事情查到如今這個程度,他心中已然明了。
孟紀和兵部做交易,用錢買武器軍械,兵部為了防止被宮中發現,勾結司禮監的人作內應。
那枚玉佩確實證明不了具體信息,但是聽江夜描述,宴清禾強調玉佩邊緣的朱紅。
經常需要接觸朱紅、有權力上下運作的,極可能是司禮監的秉筆太監之一,隻是不知道具體是誰,如今宴清禾設計,宮中的人肯定有所動作。
老地方‘春風換萬金’,想必是他們藏武器的地方,如今兵部的糧草出事,他們不敢貿然交易,很可能還在原處,要是能找到就是鐵證。
隻是,查到林胡安,若是按他以前的性子,敲打一二便也罷了,朝堂之中不是隻有忠臣賢臣,林胡安雖然借機斂財,但是在兵部也做了不少實事。
宴清禾和江夜說的那句‘他一定知道’,分明是想借他手處理了兵部,所以他才說想得美。
容珩起身高深莫測地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
正如宴清禾猜測的一樣,回到宮中的燕兒,被柳貴人以上犯下的罪名,打發到了浣衣局。
燕兒本就在宮中多年,察覺到柳貴人的不對勁,反應過來是尋安寺那天她不在柳貴人身邊出了事。
燕兒悄悄去了司禮監,找一個小太監對了暗號,那小太監將她引到一個偏僻的房間中。
裏麵正坐一人,身穿紅色貼裏並綴上五品的補子,正用著素帕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見人進來了,說道:“事兒,辦砸了?”
燕兒連忙跪下,語氣驚慌,“公公恕罪,是有人在尋安寺刻意引開奴婢,和娘娘說了些什麼,我懷疑他們衝著公公來的。”
“引開你?是何許人?”
燕兒將江夜的特點說了個大概,那人總覺得描述的人在哪看到過,讓旁邊的小太監按燕兒的描述畫了個大概。
問得差不多,那人便讓人送燕兒回去,燕兒有些忐忑地問道:“公公我如今在浣衣局,不好幫你當差,能否幫我調到其他地方”。
那人笑得陰柔,答應道:“你且等我安排。”便讓人送她回去。
走到半路,名義上送人的兩個小太監,突然將燕兒製住,活活勒死,二人將她扔到井中,宮中多了一個失足落下井的人。
那人眯眼看著畫像,派人暗中請林胡安一聚。
正是不太平的時候,林胡安本來還有些不耐,看到畫像之時,有一些驚慌,立刻認出來了,這是容珩府上的江夜。
那太監懷疑道:“大人確定沒認錯?”
“我見過他多次,沒想到首輔查八皇子刺殺的案子,已經查到如此地步!”林胡安頗為肯定。
那太監眼中劃過一絲狠絕:“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你和我如何脫身?”
林胡安苦笑搖頭,“談何容易,那可是容珩,隻怕他現在還沒徹底查清楚。我倆要是真有動作,那才是死無葬身之地”
太監想到容珩在朝堂上的手段,以及皇帝對他的寵幸程度,也沒了這個心思。
前年有市舶使勾結海上盜賊,提供消息,劫掠海上商船,坐地分贓,地方官員層層隱瞞。
容珩親赴當地,不過一月,他便以“監守自盜,勾結匪類,形同謀叛”之罪,將為首的市舶使及十五名核心官員就地正法。朝野議論紛紛,等他回京之時,皇帝也隻是說了一句,“容卿辛苦”。
“那怎麼辦,等他查出來,你我二人都得死。”
林胡安目光陰鷙和太監交換了眼神,“我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