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靠著座椅,看著窗外熟悉的街道在夜色中流淌而過。
這個城市變了太多,高樓取代了舊巷,霓虹淹沒了星光。
如果母親還在,大概也會驚歎於這種改變。
當年父親執意要為了林霜離婚,幾乎把母親逼瘋。
那個曾經在冰場上叱吒風雲、在教練席上運籌帷幄的女人......
卻被一段齷齪的婚外情和最信任的人的背叛。
折磨得疑神疑鬼,形銷骨立。
而我,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偷偷和林寒星領了證。
是我親手往她搖搖欲墜的世界裏,扔下了最後一根稻草。
起初我隻恨父親和林霜,恨他們的背叛,恨他們把母親從雲端拽入泥沼。
後來,我恨我自己。
為母親辦完葬禮的那天,本該是我和林寒星蜜月的日子。
我一個人買了去最北邊訓練基地的票,在零下三十度的室外冰場,從清晨滑到日暮。
那時冰麵上隻有我一個人,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像極了我空洞的心跳。
那時,我唯獨沒有恨過林寒星。
她在我心中,始終是冰場上那顆最亮的星,是我十三歲時就決心要保護的人。
出國集訓前,我甚至握著許沐陽的手,認真拜托他:
“幫我照顧好她,也幫我照看一下我母親。”
他照顧得真好。
好到在我和林寒星的新房裏,穿著我的拖鞋,用著我的廚房,還讓林寒星懷了他的孩子。
那一年,我們三人的關係親密得像是共生體。
林寒星對我越來越好。
她第一次拿到商業代言的巨額傭金,全給我定製了一套鑲鑽的冰刀套。
僅僅因為我在雜誌上多看了一眼。
我生日那天,她為我燃放了半小時的煙花,整個城市都在抬頭看。
每次她封閉集訓回來,都會推掉所有慶功宴和采訪,第一時間回家陪我。
我從沒懷疑過,以為她愛我入骨。
和林寒星正式離婚前,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場席卷訓練局的暴風雪。
我把監控截圖打印成照片,塞進每個運動員宿舍的門縫;
訓練館公告欄一夜之間貼滿他們的偷情證據和篡改我訓練數據的記錄;
我去體育總局監察室實名舉報許沐陽利用康複師身份與運動員發生不正當關係。
還竊取我母親的訓練成果。
我在他母校體育學院的論壇發帖,標題直接寫:
康複師許沐陽插足婚姻、竊取教練成果全過程;
他的畢業典禮上,我雇人在禮堂大屏幕循環播放我和林寒星曾經的合影。
還有他當年哭著求我幫忙的錄音。
那些我視若珍寶的瞬間,都成了刺向他們的冰刃。
但林寒星護住了他。
她用盡人脈和資源,壓下了所有舉報。
甚至偽造證據,反咬一口說我因嫉妒而誣告。
直到那年冬天,國家隊在瑞士參加國際滑聯年度技術研討會。
作為前冠軍,我原本有資格以特約顧問身份列席。
這也是我離婚後唯一保住的、還能與花滑保持聯係的身份。
林寒星帶著許沐陽一同出席了會議。
開幕晚宴上,許沐陽穿著剪裁合體的西裝。
胸前別著那枚雪花造型的胸針,站在林寒星身邊接受各國代表的祝賀。
他剛在國際運動醫學期刊上發表了論文。
裏麵詳細記錄了我受傷前後所有的訓練數據、醫療記錄,甚至包括我手術後的心理評估。
那些本該屬於個人隱私的數據,卻成就了他的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