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家。屋裏黑著燈。
桌上的蘋果沒動,饅頭硬了。
便條還在原處。
裴紅心裏咯噔一下。
“還沒回來?”
她開了燈,屋裏空蕩蕩的。那股死一般的寂靜,讓她有些心慌。
“肯定是玩瘋了。”
她自我安慰著。
“年輕人嘛,湊一塊就有說不完的話。”
裴紅洗手做飯。紅燒肉在鍋裏燉著,香氣飄滿了整個屋子。
但這香氣蓋不住畫室門縫裏飄出來的血腥味。
隻是油煙味太重,裴紅沒聞出來。
菜好了。紅燒肉,炒青菜,還有一碗蛋花湯。
裴紅坐在桌邊,看著牆上的掛鐘。
時針指向了八點。她拿起手機,想打,又放下了。
“再等等,說不定在路上了。”
八點半。菜涼了。紅燒肉上的油凝住了,白花花的一層。裴紅坐不住了。
九點了。窗外的風把防盜門吹得哐哐響。
裴紅的心跳得厲害。那種沒來由的恐慌,越來越強烈。
她抓起手機,撥通了我的電話。
“嘟——嘟——”
電話通了。緊接著,熟悉的鈴聲響了起來。
“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這鈴聲是我特意給她設的。聲音不是從聽筒裏傳出來的。
也不是從外麵傳出來的。而是悶悶的,隔著什麼東西。從畫室裏傳出來的。
裴紅手裏的筷子掉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滾落到地上。
她僵硬地轉過頭,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畫室門。
鈴聲還在響。在死寂的屋子裏,顯得格外刺耳,又格外詭異。
既然手機在屋裏,人怎麼會不在?既然人在屋裏,為什麼不開燈?為什麼不理她?
昨晚那條短信......昨晚一直鎖著的門......
無數個細節拚湊起來,指向一個她不敢想的答案。
裴紅站了起來。腿軟無力,差點跪在地上。
她扶著牆,一步一步挪向畫室。每一步都搖搖晃晃。
“丫頭?”
聲音在發抖,抖得不成樣子。
“你在家嗎?”
“你在裏麵幹什麼?接電話啊!”
她拍門。手掌拍在木門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沈青!說話!”
“別嚇唬媽!這一點都不好玩!”
沒人回應。隻有那首《世上隻有媽媽好》還在循環播放。唱得人心驚肉跳。
終於,電話因為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鈴聲戛然而止。
屋裏重歸死寂。但這死寂比剛才更可怕。
裴紅聞到了。她貼著門縫,終於聞到了那股被紅燒肉味掩蓋的鏽蝕味。
那是血的味道。她在冷庫搬肉,太熟悉這味道了。
“啊——!!”
裴紅尖叫一聲,瘋了一樣撞向那扇門。
“沈青!你給我開門!”
“砰!”門沒動。我用畫架抵住了,很結實。
“開門啊!求求你開門啊!”
裴紅哭喊著,用肩膀,用身體,用盡全身力氣去撞。
“砰!”
“砰!”
老舊的門框開始鬆動。抵在門後的畫架發出“吱嘎”的摩擦聲。
一下,兩下,三下。裴紅渾然不覺疼痛,肩膀撞腫了也不停。終於。
“哢嚓”一聲。門鎖崩斷了。畫架被撞翻在地。
門開了。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