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宋林溪的動作比我想象得更快。

手段也比我想得更狠。

不到一個小時。

宋林溪就將這份工作日誌發到了網上。

不僅火遍全網。

還迅速登上熱搜第一。

這次她倒是學聰明了。

不直接造謠。

而是在每個句子前麵加上了“可能”“懷疑”這樣的字眼。

在法律上，很難直接斷定誹謗或侮辱。

我點開視頻，宋林溪正楚楚可憐地對著鏡頭哭訴。

“整整一年，我拿下過不少於10例六位數代理費的案子，卻還是不能漲薪。問了才知道，代理費根本就到不了我手上，功勞也算是帶教律師的！”

“說是帶教老師，其實我就像她的丫鬟一樣！”

“平時她罵我，我還總覺得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好。可時間長了，我漸漸發現，她脾氣暴躁的原因，可能是多次流產導致的......”

她說到這裏，很機智地停住了。

打著懷疑的幌子，直接附上了幾段“證據”。

第一份是錄音文件。

宋林溪表示，自己不小心錄到了這段我因為她多用了一張A4紙，就對她進行人格羞辱的音頻。

第二份是一段監控視頻。

我正抱著垃圾桶哇哇吐，一邊吐一邊訓斥宋林溪。

宋林溪紅著眼眶手捧一份紅燒肉，低著頭不知所措。

第三份是張“路人無意”拍下的照片。

我蹲在廁所外，捂著肚子，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狼狽模樣。

經過鑒定，這些證據完全沒有ps痕跡。

再配上宋林溪精湛的演技，網友們對她說的話深信不疑。

我很快被人肉開盒。

[海城律所的方瑾！28歲當上合夥人，手段高明啊！]

[律師界的恥辱！私生活混亂，漠視生命！]

[抵製方瑾！抵製海城律所！這樣的臟貨無法為我們主持正義！]

我被群情激奮的網友往家裏寄刀片、死老鼠。

還有專門寄一箱套來侮辱我的。

更過分的甚至打算蹲守在律所，手裏還帶著刀。

幸好被巡邏的民警及時發現。

網暴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一旦我出麵解釋，就會被宋林溪找的水軍瞬間舉報。

留存證據後，我幹脆關上了手機，任由它發展。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

宋林溪又送給我一份大禮。

早上九點，我剛在辦公室坐下，就被通知約談了。

“經過律所集體合夥人商議，你已經不適合再擔任律所合夥人身份了。”

“輿論因你而起，律所現在承受的壓力也很大，今早接到的取消委托電話就有20多個。”

“律師證也要暫扣，我們會等律協通知，商議是否吊銷。”

我盯著麵前這杯“送客茶”。

身體有些微微發抖。

“我不理解。我是第一批合夥人，律所為什麼棄帥保車？”

幾個合夥人一時噎住了。

何亦辰輕咳一聲，打破了這份死寂。

“宋林溪隻是為了自己的權益在抗爭，對於律所的文化建設來說，並沒錯。”

“現在影響到律所的是你，方律......哦不，方瑾。”

“離職之前，記得拍攝一段公開道歉的視頻，為律所挽回聲譽。”

我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幸災樂禍。

律師職業的敏感讓我很快意識到。

我之前的懷疑沒有錯，宋林溪和何亦辰聯手了。

我抬起頭。

重新恢複鎮定。

“我拒絕道歉。如果律所打算拋棄我，那我也會用法律捍衛自己的權益。”

幾人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

我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走出會議室的。

隻覺得心底一陣涼意。

手腳都發麻。

剛準備回辦公室收拾東西，停車庫的保安厲聲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