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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旅行袋裏裝著的東西太少，提起來很輕。

我往門口走時，沙發上看電視的孟文彬還以為我隻是出門，眼神古怪的看過來：“你又要出去幹嘛？”

我平靜的說：“我講過了，我要走。”

孟文彬一頓，啪的放下遙控器：“你怕不是在說夢話吧？走去哪，老家的屋和田都荒了這麼久，山路都走不通了吧！”

我搖了搖頭：“沒關係。”

山路走不通，隻要劈開攔路的草木，比在這個屋子生活簡單的多。

孟文彬深吸了口氣，眼裏湧上煩躁：

“行行行，我跟你賠禮道歉總行了吧？你離了這個家又活不了，到時候死了還要我這個兒子去給你收屍！”

我突然走過去。

在孟文彬驚愕的目光裏，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當初你結婚我可是幫你湊了十萬塊彩禮，你買房子的錢也有我這一份吧？”

“可你一分生活費沒給過我，我才需要去超市跟人搶免費蘋果，為了孫子一句想吃排骨跑去外麵撿一天的破爛，還跟人打起來被人罵低檔貨。”

“我身上痛心裏也痛，你關心過我嗎？”

我胸口起伏，幹澀的眼睛流不出眼淚，隻覺得心都被揪住。

可孟文彬隻是不可置信的看過來，語氣滿是厭惡：

“你本來就是個種蘿卜的農民，什麼苦沒吃過？矯情什麼呢！我能有今天全是靠自己努力，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他唾沫橫飛，指尖戳在我的肩膀，

“就算你給了我點錢，那是因為我是你兒子，你做這些不是天經地義嗎！要是能選人投胎，誰想要你這種窮酸爸啊！”

空氣安靜了許久。

我的心死了，情緒反而平靜了來：

“你不想要我這個爸，我也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孟文彬愣了愣，剛微微皺眉。

兒媳林芳從房間裏出來，古怪的歎息：“吵這麼大聲，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孫子嘻嘻哈哈的探出頭：“爺爺想走就讓他走唄，反正他遲早都會回來的。”

“他跟外公又不一樣，外公出門要去練書法和下棋，還經常跟其他外公去旅遊，爺爺每天隻會在廚房待著，出門搶完蘋果，自己就回家了。”

孟文彬眼中的不安終於消失殆盡，隻是眼底的怒氣沒消，抓起我手上的旅行袋就開門扔出去：

“不是要走嗎？那你現在就滾出去啊，我看你能去哪！”

旅行袋裏的東西散落一地，從樓梯上滾下去。

我沉默的走出門，拿起老伴被摔碎的遺照。

身後的門猛地關上了，帶起的風吹動我滿頭的白發。

門裏細碎的聲音隱約傳來。

兒媳抱怨：“飯也沒做好，我都快餓死了。”

孟文彬煩躁：“點外賣吧，這兩天隻好委屈爸過來看會孩子了。”

孫子高興：“終於可以吃外賣啦，真希望爺爺永遠都回不來。”

我一個個台階走下去。

不會再回來了。

孟文彬一家都散漫慣了，沒人會做飯和幹家務。

孫子嘴叼，他們又習慣了我這個免費傭人，舍不得花錢請阿姨，所以隻讓親家公去幫忙。

可親家公真的會去嗎？

那雙擺弄琴棋書畫，戴著昂貴百達翡麗的手，會為了孟文彬去洗蘋果嗎？

我突然有點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