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蕎恍惚。
她沒想過傅星野會來電話。
心裏明明想著拒接電話,但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按下接聽鍵。
傅星野低斂的聲音傳來:
“你突然回來做什麼?”
“因為你的不請自來,導致婉芝昨天被奶奶刁難,現在你滿意了?”
開口的指責讓沈蕎自嘲一笑。
因為認定她肚子裏的是野種,所以拒接她的電話,甚至派遣管家把她堵在門口羞辱。
給予她的承諾都變的無效。
傅星野用行動告訴她,不被愛的人,如陰溝老鼠,世界充滿惡意。
沈蕎沉默聽著,聲音格外沙啞:“以後不會再找你了,還有事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還想要我有什麼態度,反正我肚子裏懷的是野種......咳咳咳咳。”
她話到後麵,隻剩劇烈的咳嗽聲。
沈蕎難受地掛斷電話,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掛斷傅星野的電話。
哪怕看不到,她都猜到傅星野難看陰沉的臉色。
她咳嗽著走進房間,拉開床頭櫃,裏麵放著一些感冒藥。
晚間回來時,她特意去醫院檢查過,雖然褲子上有血跡,但孩子很堅強。
或許,這個寶寶很期待生下來。
沈蕎撫摸著孕肚,翻看藥物說明,最終猶豫著沒有吃藥。
她蜷縮在大床上,感受體溫攀升,灼熱的像隻煮熟的龍蝦。
這樣的發燒狀態不知維持了多久,直至聽到有人叫她,沈蕎才費力地睜眼。
眼前朦朧一片。
她感覺到床墊下陷,那人靠近了幾分。
隨後,冰涼的手指覆在她額頭上,為她撫平片刻的燥熱。
她下意識地抱緊那人,明顯感覺到對方顫抖了一下。
傅星野目光沉沉地給私人醫生打電話,指腹卻將她淩亂的發絲攏到耳朵。
他在電話裏聽到沈蕎猛烈咳嗽時,驚慌失措地拿著外套衝入車庫,一腳油門踩過來。
這期間,他給她打了無數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他的心從沒這麼亂過。
傅星野看著指尖纏繞的發絲,下意識地低頭落下輕吻。
未等他反應過來,沈蕎的手臂摟過他的脖子,將頭埋入他的懷裏,嘴裏發出滿足喟歎。
久違的熟悉感讓傅星野難以自持。
他試圖推開沈蕎,手指落在她的小腹時,又被燙地退縮。
他的手指僵持在半空中,最後小心翼翼地摩挲在她的小腹。
冥冥中,耳畔似是傳來孩子奶音,一聲一聲喊著他“爸爸”。
如果孩子真是他的,那將是他第一個孩子。
他要做爸爸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
他輕輕抱著她,房間中充斥著淡淡的幸福感。
一瞬間,他竟舍不得鬆手。
私人家庭醫生來得很快,簡單檢查後給沈蕎打了一針輸液。
肉眼看到沈蕎的呼吸趨於平靜。
私人醫生這才開口:“太太的身體很不好,這段時間除了靜養還需要補充營養。”
“目前孩子狀況無礙,我給她喂了退燒藥,兩個小時後體溫會降下來。”
傅星野頷首,和醫生寒暄幾句後,囑咐助理送人離開。
待他重回房間時,沈蕎還沒醒。
他輕手輕腳站在她身邊,盯著她熟睡側顏,心中泛起複雜,他思索片刻,打電話王助理:
“重新給沈蕎安排保姆,這次盡量挑脾氣好的,以照顧她的情緒為主。”
“傅總,怎麼突然又改變安排了?”
“聒噪。”
傅星野語氣驟冷,驚的王助理出了一身冷汗。
傅星野掛斷電話,疑心蹙眉,總覺得王助理最近很奇怪,好像格外關注他的指令。
但作為他的私人秘書,對他多關注點也沒什麼不對。
可傅星野總覺得不對勁。
傅星野閉了閉眸,將精力集中在沈蕎身上。
隔日。
沈蕎醒來時聞到食物的香味。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入眼看到傅星野端著餐盤走進來。
他眉眼如畫,依舊好看,帶著淡淡的冷漠和疏離感。
隻是沈蕎覺得他哪裏變了,但又說不出來。
傅星野把餐盤推至沈蕎麵前,示意她吃飯。
餐盤裏是標準的漂亮飯。
精致的擺盤,誘人的香味,好看且難吃的樣子。
“我不餓。”
傅星野挑眉,親自調羹,湊到沈蕎嘴邊,一副要喂她的架勢。
沈蕎遲疑片刻,在傅星野的軟威脅下一口一口吃下飯。
眼見碗底,沈蕎實的在是吃不下。
她別過頭,拒絕道:“你怎麼來了。”
他不是已經拋棄她了嗎,還過來做什麼。
“我如果不來,你就出事了。”
沈蕎鼻頭微酸,眼眶泛紅,明明都不要她了,卻又跑來關心她。
氣氛微暖,傅星野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目光正好落在床頭櫃,透過縫隙,能看到裏麵散落的藥盒。
傅星野眸光微眯,拉開櫃子,看到幾個拆開的退燒藥。
他語氣冰冷:“你有退燒藥不吃?”
這些藥就放在床頭櫃,距離這麼近,她想吃的話隨手可拿。
這分明就是故意不吃。
又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還偏偏上當了!
沈蕎剛想解釋,就看到傅星野把藥扔在地上。
他的鞋麵碾過藥盒:“你是故意的?想用這種伎倆博同情?”
語氣反問,卻很堅定。
沈蕎扯了扯嘴角,忽然感覺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
“你篤定我會看在孩子的份上過來,所以就故意發燒不吃藥。”
傅星野聯想到沈蕎昨晚糾纏曖昧的姿態,這個想法像是得到了驗證。
“你真令人惡心。”
沈蕎渾身顫栗,她想要拉扯傅星野,告訴他,自己沒吃藥是怕藥性傷害胎兒,並不是故意算計傅星野。
可她知道,他對她先入為主。
根本不會聽她解釋。
她嚅囁,卻不知該怎麼讓他相信自己。
傅星野獸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沈蕎想要追,可是觸及他染上嫌惡的眉眼,她的動作像是觸電般回縮。
她難受地站在原地,許久之後,才小心撿起地上散落的藥盒。
“我從來沒有算計過你。”為什麼就不能聽她解釋呢。
沈蕎將藥盒一一放回櫃子裏,這才注意到,床邊放著一個公文袋。
應該是傅星野的辦公文件。
她想到傅星野昨晚來的匆忙,應該是守在她身邊完成未做完的工作。
他對她的好就像是冰渣裏糖,吃著生疼。
可偏偏令她甘之如飴。
愛一個人,真無法理智的去算計每一處。
沈蕎低垂眉眼,收納好公文袋,下單買了一些菜,準備待會帶著飯盒去送文件。
就當感謝他昨晚的照顧。
她做傅太太時,親手料理傅星野的一日三餐,僅因為他愛吃她做的菜,會為他一句漫不經心的誇讚而開心。
午餐她做的很簡單,幾道家常菜配米飯。
當她蓋上飯盒時,忽地看到夏婉芝給她發的信息:
——希望你說到做到,別逼我用其他手段。
沈蕎臉色煞白,想到她已經輸了賭約,不會出現在傅星野麵前。
她遲疑地盯著飯盒,心想如果隻是把文件和飯盒送到前台,不進去見傅星野,應該也算不破壞約定。
另一頭,夏婉芝從保姆手中接過保溫盒,臉上帶著精美的妝,正準備去傅星野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