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愫冷冷地看著高顯儀拉住她衣角的手,“鬆手。”
高顯儀沒有動作。
白靈兒自知繼續待在這裏不太合適,立馬找了個借口就先溜了。
見此人還不鬆手,元愫抬手,將他牽著的衣袖扯了回來。
她想過再一次與高顯儀見麵,也許會質問會對峙,但真到了這個時候。
卻覺得內心冷若冰霜,絲毫不想與此人繼續廢話。
高顯儀抬眸,看向元愫的眼中滿是苦澀的笑意,“我知道你怪我,但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阿愫。”
他總是這般,能將黑的說成白的,裝作一副很有苦衷的模樣。
元愫曾經選擇相信,並不是因為他撒謊的技術高超,隻是心甘情願罷了。
“你不必多說,我早就和你說清楚了,你我下次相見,隻有你死我活的份。”
說完,元愫拿起手中的弓,走出涼亭。
“我與妡兒的婚宴,你可會來?”
高顯儀拔高音量,對著遠去的人說出這句話,元愫停下腳步。
背影停頓了有一會兒,因為背對著人。
高顯儀不清楚她是在傷心還是如何?
想到這兒,他心下一軟,正想要上前一步安慰人一番,“不過阿愫,你別擔心,我和她隻是......”
啪——
元愫轉身,毫不猶豫地甩了高顯儀一巴掌,那掌箍得響亮。
似乎還在山穀間回蕩了幾聲。
元愫放下微微顫抖的手,深深呼出一口氣,大步離開。
而高顯儀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徹底扇愣在原地,直到看不見元愫的身影這才回味回來。
他用舌尖頂了頂頰內軟肉,心頭絲絲麻麻地跳動著怪異的雀躍。
末了,高顯儀露出偏執又回味的笑意來。
“阿愫,我定會將你追回來的。”
從議事廳出來的謝澹,去了一趟藥室。
將老頑醫提前備好的藥取出,準備給元愫帶過去。
他踏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往望雲台走去,先是遇上了白靈兒。
“宗主。”白靈兒拱拳,謝澹點點頭。
白靈兒卻眼珠子一轉,嘴角帶著笑意叫住了人,“謝師兄!”
謝澹停住腳步,回頭。
“今日可是山腳下的夜遊節,你不去看看嗎?”
謝澹明白她什麼意思,“準你與林輿一同下山放鬆。但需早些回來,明日的試煉不可懈怠。”
此話一出,白靈兒立即雀躍了起來,“謝謝師兄!”
“對了。”她四下看了看,露出幾分揶揄的笑意來,“師兄,你要不要帶阿愫也一起去看看呢?”
謝澹沒理她。
接著往上走去了。
“你可一定要帶我們阿愫出去走走呀師兄!”
白靈兒朝人揮揮手,就往林輿的住所去了。
那日白靈兒被李玉貞出手傷了之後,林輿一路將她抱回了老頑醫那兒。
還挨了不少罵。
但林輿沒有一句反駁,隻是不停說著,的確是他沒有保護好靈兒。
幾人同門多年,林輿與白靈兒之間總是差了層窗戶紙。
尤其是聽說林輿在山門之外還有一樁娃娃親之外,白靈兒更是生了他許多年的悶氣。
“你走。”
白靈兒將臉埋在雙膝中,聲音悶悶的。
老頑醫給自家閨女上完藥之後,就出去煎藥去了。
林輿站在一旁,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靈兒,你還好嗎?”
“我毀容了。”白靈兒的聲音更低了。
她腦海中滿是曾經訓練時,其他弟子們說過的話,說與林師兄結了娃娃親的女子。
是如何如何地姝色,別說是男子了,就連女子見了都動心。
白靈兒自小與爹爹相依為命,自知家世比不過那女子。
如今就連容貌也......
林輿走上前,彎腰想要拉開白靈兒擋住臉的手臂,卻聽見白靈兒低聲啜泣了起來。
“靈兒,你別哭啊。”林輿徹底慌了,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
“你就算變成醜八怪,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白靈兒抬頭,更加羞惱了幾分,“誰要你嫌棄!”
卻忘了自己的臉還傷著,還沒來得及阻擋,就被林輿看了去,更加惱羞成怒。
“你走啊!”
林輿被推搡了一把,但就是站在原地不動,他目光中滿是心疼。
指尖輕輕觸碰塗抹了膏藥的位置,眼下兩指的地方,有一條細細長長的紅痕。
不深,但由於女子皮膚嬌嫩,看著紅肉外翻,很是疼惜。
“我知道,你一直因為我的婚事介懷。”林輿垂下眼睛,複又抬起。
“我一直未和你明說,正是因為那女子失蹤了。”
白靈兒愣了愣,他接著往下說。
“與我從小定下娃娃親的人,正是南漓國前身——北幽朝唯一的一位公主,元清。”
“我多次與父親商議,說想要退親,可眼下根本找不到人,就一直拖著這件事。”
“沒有將這件事處理好,我更沒有臉麵來招惹你。”
林輿說這話的樣子十分真誠,白靈兒這才明白原委。
回憶結束,看著謝澹遠去的白靈兒,心中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她今晚會不會看見謝師兄與阿愫一同下山遊船呢。
謝澹去的時候,望雲台上的涼亭早已一個人都沒有。
他皺了皺眉,似是在考慮她會去哪裏。
“謝澹。”
就在他思索的片刻,元愫從山下走來,看樣子是去而複返。
元愫的臉上看不出更多的神情,隻是語氣淡淡的,“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
“我想下山走走。”
山腳下的小鎮上。
四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偶有幾個小童結伴,手中握著串糖葫蘆走街串巷地跑。
成雙入對的人們紛紛麵上帶著喜色,女子揣著個河燈,將心中的願景寫下。
順著河水飄走後,希望來年的願望可以實現。
元愫坐在遊船中,看著河麵上滿是點點螢火的燭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由於他們來的晚了,大些的遊船早已被租走了。
小鎮上的人不多,遊船也沒有多備。
於是兩人坐的這艘,說是遊船,不如說是小舟。
隻是掛了些華麗的燈籠罷了。
“你想放燈?”謝澹將爐上的暖酒煨著,抬眸看向一襲白裙,趴在小舟上的元愫。
她搖了搖頭,“謝澹,願望,真的會實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