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在沈珂的車裏發現陌生女人的東西了。
沈珂看著我,嘴唇微張,隨時準備解釋。
他以為我還會像從前那樣,哭鬧著追問“她是誰”。
可我沒有,我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默默把那支不屬於我的口紅放回原位。
“老婆,你越來越懂事了。”他欣慰地笑了。
我勾唇,神色淡漠。
他不知道,我的包裏夾著一張機票,不日將啟程。
我該回到屬於我的地方了。
回家後,我們沉默坐在沙發的兩頭。
客廳的燈光落在我這邊,明和暗形成天然的交界線。
我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互不幹涉。
“明晚是平安夜。”沈珂冷不丁地提了一嘴。
“嗯。”我隨口應了聲。
他試探性地開口:“我明晚有事,就不回來了?”
“嗯。”我的語調沒什麼變化,連眼睛都沒抬一下。
沈珂鬆了口氣似的:“也是,這都五年了,你也該習慣華國的生活了,還過什麼洋節。”
本以為這幾年我早已修煉得百毒不侵,可聽見他這番話時,心卻還是不爭氣地抽動了一下。
我身上流著華國的血脈,卻不是華國人。
我的父母在A國擁有自己的產業,我在A國出生、長大,此前從未來過華國。
直到二十歲那年遇見沈珂,我不顧父母反對,隻身跟著他踏上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在華國的第一個平安夜,我孤零零縮在冰冷的被窩裏掉眼淚。
當時還在創業中的沈珂匆匆趕回家,替我擦去眼淚,獻上一個漂亮的蘋果。
“曦曦,以後的平安夜都有我陪你過,你永遠都不會一個人的。”
我破涕為笑,收下了有史以來最簡陋的聖誕禮物,哪怕A國的平安夜從來都不吃蘋果。
也因著他的這句話,後來我一次次原諒他犯下的錯誤。
如今想來,我還真是傻的可愛,總以為原諒就能換來悔過,殊不知迎接我的是變本加厲。
不過沒關係,我很快也不會再為他浪費時間了,回A國的日子近在咫尺。
“聖誕禮物,”他拿出一個H家的紙袋,“你上次不是說喜歡他們家新出的包嗎,我買來了。”
我淡淡地掃了一眼:“我已經有了。”
“什麼?”他的臉上閃過錯愕。
“衣帽間裏擺著呢,我背過好幾次了。”我很平靜,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我沒注意,抱歉老婆,我明天讓人給你送個別的來。”
我在心裏冷笑,不是沒注意,隻是他太久沒回家,我們也太久沒見麵而已。
“不用麻煩了,我現在不缺什麼。”
沈珂由衷地笑了:“老婆,你現在真貼心。”
我扯了扯嘴唇,表情怪異。
沒辦法,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笑。
這是誇讚的話嗎?在我聽來怎麼更像羞辱?
“禮物還是要送的,珠寶怎麼樣?我記得你很喜歡海藍寶。”
不知道他口中喜歡粉鑽的那個人是誰,反正不是我。
我失去耐心,不客氣地懟了他一句:“下次假裝關心我之前打好草稿,別把你外麵那些女人的喜好和我弄混了。”
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聽了這話也不惱,反倒帶著幾分笑意看我:“生氣了?”
我翻了個白眼:“我喜歡的是帕拉伊巴不是海藍寶。”
“是我記錯了,誰讓他們都是藍色的,”他訕訕笑道,“不過這次我記住了。”
我沉默,低頭轉動著手上那枚帕拉伊巴戒指。
想當初,沈珂為了給我買這枚特別的婚戒,在酒局上陪人喝酒喝到胃出血。
可如今,他卻連我最喜歡的寶石都記不住了。